因为昨晚上快要天亮才休息的缘故,所以玉梦两人皆是睡到了午时过后,清楚自家将军昨晚回来的极晚,再加上出营帐洗漱的时间,真正入眠都已经过了卯时,即便是休息,也没有很长的时间。
毕竟现在不是在府中,因此就算是做了夫妻间的事情,也并没有完全放开,再加上两人皆有些劳累,所以在折腾了半个时辰便相拥而眠,要不是慕雅端着午饭进来,这两人估计还醒不来,当慕雅进来的时候,便看到自家小姐仅剩一件单薄的白色里衣,整个人趴在顾梦祁的身上,肩膀还露了出来,雪白的肌肤一览无余。
身为李玉歌贴身侍女又是陪同其一起嫁入梦府的慕雅自然不会感到异样,在进来之后将军帐的帘子放了下来,以免外面的人看到里面的光景,再将饭菜摆放在桌子上后,她才轻轻地咳了咳,示意两人该醒了,虽然今日并没有太阳,但是已经午时过后,这两人再睡就得饿两餐了。
在听到咳嗽声之后,最先醒过来的是李玉歌,微微眯了眯眼,因为帐帘被放下再加上阴天的缘故,所以军帐里微暗,像是清醒了一些,将眼睛完全睁开,看到慕雅站在桌子旁,感受到从衣领口传来的冷气,拉了拉自己的衣服,将裸露出来的肩膀遮住,下意识地往顾梦祁怀中缩了缩。
感受到怀中之人似乎有些不太安分,顾梦祁也是动了动身子,微微睁眼,或许是因为没休息好,在睁眼后的下一刻,他便抱着自己的脑袋,看起来有些头疼,在他身上的李玉歌瞥了一眼慕雅,虽有些娇羞,但还是第一时间伸手放在他的太阳穴处轻轻揉着。
顾梦祁先是闭着眼享受了一会之后,待自己的脑袋没有那么疼痛之后,缓缓睁开了眼,看着满脸通红的李玉歌,瞬间明白了什么,向后仰着头,眼眸上抬,便看到了手捂着自己嘴笑得极为放肆的慕雅,噌地一下他的脸上也是通红了起来,女子的娇羞尽显无疑。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些不好意思,顾梦祁一只手抓着李玉歌的手踝,另一只手将被子往上拉了一些,将该盖住的地方盖住,随后翻了个身,本就没有脱里衣的他冲慕雅尴尬一笑,然后便走到衣架处将衣服拿了下来,自顾自的穿了起来,一般来说,陪嫁丫鬟是需要帮姑爷更衣的,但是现在的场景,再加上自家小姐和姑爷的情况,慕雅怎么可能敢动手,再说了,比起她来帮姑爷更衣,她更想看自家小姐帮姑爷更衣。
在两人的面前将衣服穿戴整齐,顾梦祁尴尬地咳了咳,问道:“现在几时了?”
慕雅将笑给憋了回去,如实答道:“姑爷,已经未时了。”
“这么晚了?阿柯呢?”顾梦祁一惊,连忙询问道。
慕雅走到床边,将李玉歌扶了起来,从衣架上取下她的衣服,听到他的话,答道:“早上的时候百长老来寻阿柯姐,说是有什么药需要她帮忙,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呢。”
说完,给李玉歌换着衣服,看着那若隐若现的白皙锁骨,顾梦祁也是咽了咽口水,背过了身去,对于他的举动,李玉歌和慕雅两人对视了一眼,脸上皆露出了一丝笑意。
在听到她的话之后,顾梦祁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径直走到洗漱之地将自己打理了一番,随后也是坐在了桌子上,看着桌上较为清淡的饮食,而且这些饭菜并不是军营中的东西,自然明白这是慕雅所为。
“小雅你上街了?”顾梦祁转过身来,看着正在帮李玉歌梳头的慕雅,疑惑道。
慕雅摇了摇头,看向了桌上的饭菜,瞬间明白了过来,连忙解释道:“我没出去,这些饭菜是午时闻楚歌送来的。”
“闻楚歌?”顾梦祁微皱着眉,像是想到了什么,询问道,“她是用什么送来的?可有篮子之类的东西?”
慕雅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指了指放在桌子另一边地上的食盒,淡淡道:“姑爷,我是原封不动的全部接了过来,如果有什么东西的话,或许藏在食盒某处,食盒内部我将这些饭菜拿出来之后,并没有发现什么纸条之类的东西。”
顾梦祁点头,起身走到桌子的另一边,蹲下身子,将食盒的盖子打开,伸手在食盒的内部摸索着,在没有摸到什么东西之后,对着食盒里面轻轻敲动了起来,随后便听到了食盒底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晃荡,随后将食盒翻转了过来,轻轻敲了敲食盒的底部,在食盒底部的外围处,轻轻一按,整个食盒底盘便掉了下来,随之掉落的还有两封书信还有一块令牌。
将令牌和书信从地上捡起来,顾梦祁起身坐在了桌子旁,看着手中的令牌,叹了一口气,上面的图案正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命机阁图案,这一块令牌,也是命机阁弟子的另外,不过和之前杀了的命机阁弟子令牌有些不同,在闻楚歌的这块令牌图案下面,还有木槿花的标志。
这木槿花向来是他顾梦祁喜欢的花,这块命机阁令牌尾部的木槿花究竟是什么意思呢?顾梦祁神情疑惑地将令牌放在了桌子上,将两封信拿在手上,看着这两封信上面的字,一封上面写着“雷冥山”,另一封上面写着“顾将军”,可见一封是关于雷冥山的事情,还有一封则是写给他顾梦祁的。
将写有“雷冥山”的书信放在了桌子上,拆开了那封写给自己的信,信纸足足有五页纸,前半部分交代了自己和云司的一些过往,言语间满是哀伤,这些顾梦祁都能够明白,后半部分闻楚歌交代了自己是如何进入命机阁的,大致便是家族没落之后被卖到花竹楼抵债,因为性子刚烈只卖艺不卖身,所以惹恼了一些大老板,当场便要她侍寝,情急之下多亏了一名女子相救,然后描述了女子的样貌,对于这些顾梦祁没啥心情去看,直接跳到了女子名字处。
最后,他在第四页纸的中间找到了女子的名字,木子玉。
看着这三个字,顾梦祁将桌子上的令牌拿了起来,看着上面的花纹,眉头紧锁着,这块令牌是木子玉的,可木子玉为什么要在自己的令牌上刻有木槿花的纹路呢?难道她和自己一样喜欢木槿?看此女子的所作所为,同命机阁的作风完全不一样,相反还颇为正道,见义勇为,但她究竟是谁呢?又有何目的?
盯着“木子玉”三个字发了会呆,顾梦祁反应过来,将第四页纸放下,第五页纸上写的基本上是感激之情,对于云司有些呆傻的给自己下毒,这件事她也感到有些无奈,不过云司之前就算是一个书呆子,为官十几年倒是好了一些,但遇到她的事情还是容易犯糊涂,也因为这件事情,闻楚歌将所有的一切告知,为了报答他。
将信放下之后,顾梦祁神情凝重,虽然从感情上来看合情合理,因为救了她心爱之人一命,因此而感动,所以将这些事情全盘告知,但从逻辑上来看,存在很大的疏漏,若是这么简单利用感情就能够将命机阁的弟子拉拢过来,那真的就不是命机阁的作风了,很显然,闻楚歌现在的状态不想再继续待在命机阁了,这一点可能是多少受到了云司的影响,但言语间还是将自己当做一个命机阁人,这一点应该是源自木子玉。
换句话来说,闻楚歌不想待在命机阁,不想顶着命机阁的身份,但她仍然忠心于木子玉,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不是命机阁的人,而是只忠心于木子玉的“命机阁人”。
叹了一口气,顾梦祁没有去管闻楚歌后面究竟要做什么打算,只要不做出一些伤害帝机阁弟子以及对他们不利的事情,随便她怎么样吧,况且跟着木子玉要比待在命机阁更好,这一点,从他看到木子玉这三个字的时候便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对木子玉这个陌生人信任度会这么大。
正准备去拆那封写有“雷冥山”三个字的书信时,竟没有发现李玉歌此时已经梳妆完毕坐在了自己的身旁,看着她那温柔的眼眸,顾梦祁有些心虚,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发现李玉歌将自己拆过的那封信和令牌拿了过去,眼神更是极为疑惑地盯着那块令牌,和他一样,眼神一直放在令牌底部的木槿花处。
顾梦祁看着她一直抚摸着那个木槿花花纹,眼眸冰冷,似乎在想些不太正常的东西,而他也是挺直身子,静静地看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一刻总有点莫名的心虚感,为了不让李玉歌察觉到他这一点,他镇定了心神,将第二封信拆开,信中将雷冥山三大首领的身份全部写明,包括大当家明世林悄咪咪离开雷冥山所见的人,一个是玉皇安源旭,一个是安政王安源夜,还有的便是北国三皇子北陵锡。
至于二当家明世城,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也时常混迹在青楼酒馆这些地方,实则从一开始他便是安源夜的人,除此之外,他才是真正的命机阁弟子,好色是真的,贪婪也是真的,但探寻情报也是真的,安源夜给他的任务便是杀了明世林,取代明世林大当家的位置,这样的话,雷冥山才会真正成为安源夜招兵买马的地方。
三当家明世棋,闻楚歌的信上并没有说太多东西,对于这个人的身份她也觉得有些神秘,只知道他并非前首领的亲生儿子,好像是在当初的玉、梦两国边境捡到的孩子,也不知道究竟是玉国人还是梦国人,因为这种身份,很小的时候明世林和明世城两兄弟便欺负他,长大了因为聪明的缘故,明家两兄弟才留着他,如今成了雷冥山的军师。
将这些认认真真的看完,和顾梦祁猜测的基本一致,因此他对闻楚歌的好感也是上升了不少,虽然她是命机阁的人,但在了解了来龙去脉之后,对于她从未伤人也从未和自己为敌的情况,倒是希望云司和她两人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只不过云司身为安源旭的人,再加上云司这个人有些时候确实不太聪明,这样的话,这两人在感情方面还真的有些难说。
将信纸放下,顾梦祁下意识地看向了李玉歌,这个时候的李玉歌早就已经看完了写给他的书信,正安安静静地注视着他,在四目相对后,两人皆是一笑,不过两人的笑容完全不一样,顾梦祁的笑是害怕,李玉歌的笑是玩味。
“我想知道,梦祁你和木子玉究竟是什么关系,嗯?”李玉歌笑得有些玩味道。
顾梦祁背后一凉,看着李玉歌此时大拇指正按在令牌的木槿花处,哭笑不得道:“我和她能有什么关系?我都在猜她究竟是谁,而且阿玉,你不能因为这一个木槿花就断定我和她有关系啊,再说了,或许我两只是单纯的对木槿花有些喜爱没有别的意思呢?”
“此话当真?”李玉歌盯着他的脸,淡然问道。
顾梦祁快速点着头,眼中极为真诚道:“纯真。”
李玉歌点点头,极为傲娇道:“姑且信你,日后不论如何,不能和她有过分举动。”
“不敢不敢。”顾梦祁一脸惶恐道。
虽是一脸惶恐,但在他的眼中却能够看出一丝欣喜之意,之前一直觉得李玉歌不吃醋不在乎自己,现在这种情况,他又岂会不开心?而他眼中的那份欣喜也是被李玉歌捕捉到了,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拿起了碗筷吃饭。
顾梦祁也是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吃饭的时候,从军帐外传来了将士们的呼喊,听声音有些激动,他和李玉歌对视一眼,也是连忙站了起来,向军帐外跑去。
李玉歌倒是没有他这般激动,缓缓放下碗筷,站起身来,在她起身之后,和慕雅对视了一眼,从慕雅眼中,她感受到了钦佩之意。
“小姐,我和你待了十几年了,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欲情故纵呢?”慕雅向李玉歌竖起了大拇指,调笑道。
李玉歌瞪了她一眼,轻声道:“不该说的别说。”
慕雅抿嘴点点头,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担忧道:“小姐,你这样安排,日后会不会后悔今日说的话?我害怕……”
“我能后悔什么?若是梦祁真能做到,我心中仅有欢喜。”李玉歌淡淡道。
慕雅嘟着嘴点点头,看着自家小姐的侧脸,无奈地摇了摇头,反正她是不相信李玉歌的话,并且很确信,早晚有一天,自家小姐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后悔今日说的话是必然的……
出了军帐,李玉歌和慕雅两人便看到了浑身是血的十一,而顾梦祁则是蹲在他的身边,在他的对面,百若闻和莫海空两人正检查着十一的身体,李玉歌和慕雅对视了一眼,眉头紧锁着,加快了脚步走到顾梦祁的身旁。
看到躺在担架上的十一还有顾梦祁那生气的神情,李玉歌看向了一旁跟着十一有些狼狈的将士,在看到她的目光之后,随行将士瞬间会意,如实禀报道:“我们和副统领按照原本的计划,在雷冥山的半山腰探路,在发现一处山洞后,副统领带着我们走了进去,谁知里面有埋伏,而且还有弓弩,敌在暗我们在明,副统领为了保护我们,在后面抵挡,身上也是中了两箭,我们一边交战一边往山下后退。”
李玉歌看了眼十一身上的弓弩箭,点了点头,眉头紧蹙,正当她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顾梦祁瞳孔一缩,站起身来询问道:“李程言呢?”
“回将军,李副将还在山上。”手下兵答道。
顾梦祁皱了皱眉,情绪有些激动道:“带五十名羽玉军将士,保护李副将下山!”
“是!”
看着他们快速离开的身影,顾梦祁将目光看向了身旁站着的两名将士,两人会意,将十一抬了起来,送进了十一所在的军帐之中,百若闻和莫海空也是站在一旁。
百若闻收了针,看着十一伤口处的伤,摇了摇头,缓缓道:“确实是弓弩所伤,在这箭尖上有着致命的毒素,因为下山的过程中血液流入心脉,原本毒是好解的,但现在相对来说有些棘手,就算是毒解了,恐怕还要昏迷十天半个月。”
顾梦祁眯了眯眼,看向了自己身旁站着的临柯,因为要帮百若闻磨药的缘故,所以临柯现在一身草药味,伸手微微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沉声道:“解毒的药材可备齐?”
百若闻点了点头,看向了临柯,缓缓道:“有药,但需要阿柯以冰寒之力磨药。”
“我可以拒绝么?”临柯看了一眼身旁的莫海空,第一次神情有些尴尬道。
顾梦祁瞥了一眼莫海空,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吩咐道:“空空,接下来的两三天你跟着我,阿柯负责磨药。”
莫海空看着临柯,听到他的话,也是委屈地低下了头,轻轻地“嗯”了一声,为了让百若闻和临柯两人更够心无旁骛地替十一解毒,顾梦祁带着其余的人离开了十一的军帐,看着外面守营的将士,看了一眼李玉歌,李玉歌微微点头。
顾梦祁吩咐道:“接下来这段时间,严加防备,现在雷冥山上的粮草所剩不多,我们要做的,就是熬到他们坐不住,只要他们下山,便是我们的主场,我们的目的便是不在多余的地方浪费力气。”
“属下明白!”营中将士异口同声道。
顾梦祁转头看了一眼十一的军帐,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了两张银票,然后招了招手,一名羽玉军的将士恭敬地走了过来,他将银票递给了那名将士,眼中露出了一丝心疼之意,沉声道:“百大夫需要的药材全部给他备齐,剩下的去买些鸡鸭鱼肉,养伤期间要吃好一点,顺便给将士们也补补,这一仗,才刚刚开始。”
“谢将军!”拿着银票的将士双手有些发颤,点头道,顾梦祁给的银票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啊,足足一千两,够军中将士补一个多月了,对于自家将军来说,钱财从来不是问题,每次跟着出来打仗,得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顾梦祁点点头,摆了摆手,随后看了一眼李玉歌,两人一同回了自己的军帐,在进军帐之前,还安排了重兵把守十一的军帐,在驻扎营的外围,也是加了兵力。
在进了军帐之后,顾梦祁双手握拳,眉头紧锁,此次十一受重伤,他的眼眸中尽是自责之意,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李玉歌看了一眼慕雅,慕雅会意,走出了军帐,或许是察觉到自家阁主心情不是很好,原本一直笑着的莫海空脸上也是带着一丝难过,想要安慰顾梦祁,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梦祁,你要相信,雷冥山会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