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心里楚栖桐是并不希望魏宁同她上战场的,倒不是她信不过魏宁的能力,只不过魏宁是她的妹妹,让魏宁打前锋她心里总是有几分的不忍。
楚栖桐一直不说话,看着楚栖桐有些闪烁的目光,魏宁大约能猜出来楚栖桐的想法,于是她干脆利落的道:“若是表姐担心去了战场上不好使唤阿宁,那大可不必,俗话说战场之上无父子,姐妹亦是如此,穿上了盔甲,阿宁就不是你的妹妹,只是你的前锋。”
魏老将军看着魏宁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平日里魏宁的性子是骄纵了些,也有些口无遮拦,但是魏宁认真起来的样子却也是最像他的,他本意也想要魏宁出去历练历练,只不过一直没找到机会,如今正如魏宁所说,由她去给楚栖桐做前锋刚好,于是魏老将军再次开口替魏宁说话道:“桐儿,阿宁说的是,上了战场她就不是你妹妹,她是我魏家儿女,魏家人便是为战场而生的,她自是不会在乎什么生死有命,刀剑无眼。”
魏宁都把话说的那么坚定了,再加上魏老将军一直替她说话,楚栖桐到底没再拒绝,见楚栖桐点了头,魏宁才起身带楚栖桐去红潇馆换衣服,把楚栖桐送到红潇馆以后,她说要回去换盔甲,便匆匆的离开了。
红潇馆里楚栖桐的衣服大多都是魏老将军让人准备的,因为这里是将军府,魏老将军让人准备的衣服也都是干净利落,没有什么繁琐的装饰,楚栖桐给自己找了件黑色的衣服换上,刚好发现柜子里还有一件红色的,于是她便拿出来给了宁妆魇。
楚栖桐换好衣服的时候,魏宁还没回来,她也没在红潇馆久留,直接便去了书房找魏老将军。
两个舅舅亦是没有点兵回来,于是魏老将军便留楚栖桐在将军府先吃顿饭再走,见魏老将军神色殷切,楚栖桐也没有拒绝。
饭菜上桌的时候,魏宁也回来了,她的身后还跟着魏扶霄的夫人,也就是楚栖桐的二舅妈,只不过这位二舅妈的神色实在是算不上好看,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魏宁换了件银白色的盔甲,一手拿着一杆红缨枪,一手抱着头盔,头发亦是高高的盘了起来,看起来英气十足,见了魏老将军,她也是行了一个干净的没有半分多余动作的军礼,然后挨着楚栖桐坐了下来,到了现在,楚栖桐才知道原来魏宁的兵器是一杆红缨枪。
魏扶霄的夫人陆氏却没有落座,她看着魏老将军好半晌,才道:“父亲,真的要让阿宁上战场吗?她才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该怎么办啊?”
陆氏的担心也是情理之中的,毕竟她是魏宁的母亲,如今魏宁马上就要上战场了,再加上魏宁又是个小女孩,和魏守他们几个在战场上摸爬滚打惯了的男孩子还不一样,虽然她早就知道,魏宁生在将军府,又从小习武,以后难免会上战场,可是这一天真的来了,她还是有些说服不了自己。
陆氏的话出了口,魏老将军还没说话,魏宁便有些不耐烦的道:“母亲,女儿都同你说了多少次了,女儿是将军府的人,女儿姓魏,去战场杀敌才是女儿的宿命,还有给表姐做前锋这件事,是女儿自己找爷爷求来的,不是爷爷逼女儿去的。”
“你是姓魏,可是你也是个女孩子阿,你大姐姐不也没去过战场吗?阿宁,你听母亲的话,咱不去了行吗?”陆氏口中的大姐姐自然指的是魏容,魏容是在京城长大的,学的是京城女孩子学的琴棋书画,刺绣女工,到了边疆没多久,便嫁人了,虽然魏容看起来跟将军府格格不入,可是陆氏这个做母亲的,却还是希望魏宁是魏容那种性子,安安稳稳的待在家里绣花,也比上战场上让人提心吊胆来得好。
魏宁显然是不赞同陆氏的话,她站了起来,一面将陆氏往外推,一面道:“母亲,你不懂便不要再说了,有那个时间教训阿宁,还不如回去给爹爹做两双鞋子,盔甲已经穿上了,还没上战场便脱了,那岂不是成了逃兵?还有你就不要拿阿宁同大姐姐比了,大姐姐没学过武功,不上战场有情可原,可是阿宁不一样,你忘了阿宁名字的含义吗?魏宁,魏宁,护家国安宁,既是我叫了这个名字,我就得担起这名字里的意义,临阵脱逃之事,魏家儿女做不出来。”
魏宁一口一个魏家,不出一会儿,就把陆氏推到了门口,陆氏当年也是个大小姐,力气自然没有常年习武的魏宁大,很快她就被魏宁推出了门,陆氏还要再说什么,可是魏宁却直接关上了门,把陆氏挡在了门外。
魏宁回来以后,魏老将军亦是忍不住问道:“阿宁,你为何对上战场一事如此执着?”
“因为我姓魏名宁,因为我是魏家子孙,从小到大我听到的便是爷爷姑姑大伯和父亲的军功,所以我便告诉自己,魏家的荣光不会断送在我的手里,我是魏家儿女,便此生不负魏家铮铮傲骨。”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魏宁便开口回答了魏老将军的问题,她说话时字句铿锵有力,绕是久经沙场见惯了生离死别的魏老将军此刻也被魏宁说的汹涌澎湃。
此生不负魏家铮铮傲骨,这才是魏家儿女该有的姿态啊,看着魏宁还稍显稚嫩的眉眼,魏老将军心里却突然有一个信念,或许魏宁真的就是那个可以延续魏家荣光的人。
楚栖桐亦是看了魏宁一眼,以前在楚栖桐心里,魏宁和楚明鸾一样,都是没长大的小女孩,可是今日听了魏宁的一番话,她似乎明白了自己骨子里的抱负和傲气来自哪里,她也有一半流着魏家的血,她也算得上是魏家的子孙,不负魏家铮铮傲骨,不断送魏家百年荣光,不止魏宁可以,她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