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楚栖桐的话音落下，程雁昭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大笑了起来，笑了好一阵他才说：“公主殿下似乎对家父有什么误会吧，家父向来便怕招惹事端，又怎么会为了一个他不喜欢的儿媳妇将镇国侯府推上风口浪尖呢？”
“那阿昭呢？阿昭为什么不…”不知道为什么，楚栖桐就是没办法接受何粹瑄那么短短几天就不在了，哪怕知道从程雁昭口中听不出她想要的答案，楚栖桐还是开口问了。
程雁昭的瞳色稍稍深邃了几分，过了好一会儿，他脸上露出了几分类似于自嘲的情绪，他说：“臣只是个七品小官，人微言轻的，臣的话做不了数的。”
关于程雁昭这句话，听到楚栖桐耳朵里压根就没有什么可信度，程雁昭是个七品官不假，可是他的势力可不是什么七品官能比拟的，在程雁昭那里，大约也就只有他想救或者不想救这么个问题罢了，至于他说的什么救不了，只不过是为他不想救找的一个幌子罢了。
认识了程雁昭这么久，楚栖桐大抵是能猜透几分程雁昭的心思，她看得出来程雁昭并不想过多的讨论这个问题，剩下的话她也就没有再问。
何粹瑄是程雁昭明媒正娶的夫人，救或者不救那也都是程雁昭的家事罢了，就算是楚栖桐同程雁昭关系再好，也没资格过度的去过问程雁昭的家事，于是她便只是垂下头专心的吃手里的糕点。
程雁昭看了楚栖桐一眼，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睛里有几分暗沉，过了一会儿，他才道：“明城变天了，你就不担心你弟弟吗？”
程雁昭还记得，刚认识楚栖桐的时候，楚栖桐便是求他救救她的弟弟，后来就连楚栖桐说她想要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为的也是她的弟弟，只不过现在没听到楚栖桐提楚明泽，程雁昭竟然有些好奇。
楚栖桐头也没抬的道：“有阿昭看着，他死不了，借着这个机会让他吃吃苦，磨练磨练心智也好。”
楚栖桐对于程雁昭的信任几乎是刻在骨子里的，听到程雁昭的问题时她几乎是没有一点儿犹豫的脱口而出，只不过话说完了，她的神色才有些不对，程雁昭凉薄到连自己的正牌夫人都不救，她怎么就那么相信程雁昭会照顾楚明泽呢？
程雁昭倒是不管楚栖桐心里那些千回百转的思绪，只不过听到楚栖桐的话时，程雁昭的神色罕见的晴朗了几分。
其实楚栖桐心里不是不担心楚明泽，但是以后她也有她自己的生活，她总不能一直都看着楚明泽，故而有些时候，她总要学着对楚明泽放手。
“画儿，有些事你不问，但我必须要告诉你，接下来该怎么做你自己来做决定。”程雁昭突然开口道。
听了程雁昭的话，楚栖桐突然感觉心里有些没底，但是她不是个什么也不懂得小女孩，有些事情不是逼着装不知道便不会发生，于是楚栖桐对着程雁昭点了点头，她说：“阿昭，你说吧，我听着。”
程雁昭素来就是个干脆利落的人，他绝对不会为了接下来的话不太好而不会说出口，哪怕对面的人是楚栖桐，于是他几乎面不改色的说：“皇上驾崩了，你的弟弟进了天牢，至于大皇子则是被冠上了叛党的名声，当众斩首示众。”
程雁昭只说了短短的几句话，可是信息量实在是太大，楚栖桐一时没有反应的过来，虽然猜得到大皇子或许斗不过温贵妃，但是既然大皇子敢站出来争这个皇位，总要有些本事才对，这么快就败了，楚栖桐实在有些想不明白。
还有程雁昭口中成安帝的死，也让楚栖桐接受不了，楚栖桐手里的糕点到底还是掉在了地上，她的脸色亦是一下子便惨白了起来，虽然成安帝起初确实对她不闻不问过，可是却也不能否认成安帝是一个好父皇，哪怕是楚栖桐再想要那个皇位，她的前提条件也是等成安帝从那个位置上下来以后啊。
楚栖桐咬了咬唇，她将已经快要落下来的眼泪咽了回去，成安帝是她除了楚明泽以外唯一的亲人了，可是如今她连成安帝都没有了，心里有诸多的疑惑，可是在这种情况下楚栖桐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她只感觉嗓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般，又痒又疼。
大抵是看到了楚栖桐的疑惑吧，程雁昭开口解释道：“温贵妃同左相一直都有合作，只不过这两人做的极隐秘，便是我也没有查到，只不过现在大局已定，她们倒是放松了警惕，于是我的人潜入了左相府里，找到了些许他们合作的证据，只不过那些东西太过于重要，我没带出来。”
这种有关于证据之类的东西确实是过于重要，程雁昭没带出来也是情理之中，楚栖桐只是有些怔愣的对着他点了点头。
楚栖桐不说话，并不影响程雁昭继续说下去的兴致，程雁昭只是粗略的看了楚栖桐一眼，对上楚栖桐微红的眼眶时，他突然语调温柔的道：“公主殿下，你不能哭。”
不能哭，楚栖桐她确实不能哭，哪怕是程雁昭不说，她也不会哭，关于皇位这件事楚栖桐已经谋划了太久，她是绝对不允许自己在这个时候倒下的。
楚栖桐紧紧的咬着唇，本就干的有些掉皮的嘴唇被她咬的渗出了些许的血珠，但她也到底是将到了眼眶的眼泪咽了下去，这次她终于开了口，她问：“阿昭，我的父皇怎么没了？”
楚栖桐的声音格外的沙哑，就好像是刻意的从嗓子里挤出来的，宁妆魇一直在楚栖桐的身边，看着楚栖桐强忍着眼泪的模样，她的心也跟着一紧，只不过宁妆魇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看得出程雁昭明显同楚栖桐有正事要说，当着程雁昭的面，她倒是不太好安慰楚栖桐，于是她只是默不作声的攥住了楚栖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