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栖桐和宁妆魇说完了话已经很晚了,宁妆魇带着楚栖桐上了床,然后吹熄了屋里的灯,在楚栖桐身侧躺下,又帮楚栖桐掖了掖被子道:“画画,出了城就乱了,我不敢同你分开睡,这床有些小,你就将就些吧。”
楚栖桐没说话,宁妆魇以为楚栖桐是睡着了,她轻笑了一声,方才闭上眼,便感觉眉心有几分凉意,是楚栖桐趁着黑暗在她眉心落下了一吻。
宁妆魇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她平静了好一会儿,才稍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然后将手放在楚栖桐的肩头,将楚栖桐向下按了几分,才道:“画画,别闹了,睡觉。”
黑暗里,宁妆魇还是没等到楚栖桐的回话,只不过有一只温热的手轻轻的搭在了她的腰上,然后手指慢慢的收紧,宁妆魇的身子有些僵硬,她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有拨开楚栖桐的手,而是将自己的一只手也搭在了楚栖桐的腰上。
黑暗总能掩饰某些东西,比如说情绪,随着宁妆魇重新闭上眼睛,楚栖桐的唇角上扬了起来,这次她的眼睛里是浓的化不开的占有欲,借着黑暗,她动了动唇,无声的说:“魇魇呀,你知不知道你这辈子也逃不出我的手心了。”
清晨的阳光将将入室,楚栖桐便睁开了眼,旁边的宁妆魇还没醒,楚栖桐的脸上前了几分,她的唇就要落在宁妆魇唇上的时候,动作突然停了下来,想起宁妆魇是习武之人,感官比旁人敏锐,她犹豫了下,最后只是把食指放在了宁妆魇的唇上。
楚栖桐指腹轻轻的摩挲着宁妆魇的红唇,她的瞳仁微微有些深邃,她的动作很轻,也很温柔,只是眼睛里的复杂并不是这个年龄该有的样子。
宁妆魇的眼皮轻轻动了动,楚栖桐收回了手,她将食指放在自己的鼻子边轻嗅了一下,果然是一股淡淡的兰花香。
“画画,你醒了怎么不叫我?”宁妆魇一醒来就对上了楚栖桐的眼睛,彼时的楚栖桐眼睛里复杂散去,只剩下了温柔,就好像含了一池春水,明媚而干净。
“不晚。”楚栖桐说,后面还有一句话,不用她说出来,宁妆魇便懂了,她想说的其实是“不晚,你还可以多睡会。”
宁妆魇发现,自从同楚栖桐在一起,她的心里总会不经意间就被温暖,她轻轻摸了摸楚栖桐有些凌乱的头发,道:“画画,起床吧,你先收拾东西,我下去打包些饭菜,然后我们就赶路。”
话说完宁妆魇一点也没墨迹,她三下五除二的穿好了衣服,然后三两下洗漱完就出了门,楚栖桐摸着还带着几分温热的被褥,愣了愣才缓缓地做了起来。
宁妆魇想带楚栖桐回魇阁,这件事她已经想了许久了,本来她倒是不急,一路上带着楚栖桐游山玩水回去也好,可是如今,她却是一刻也等不了了,她迫切的想将楚栖桐带回去,迫切的想将楚栖桐介绍给她的人认识,迫切的像将这个眼睛里都是盈盈春水的小姑娘绑在身边。
宁妆魇回来的时候,楚栖桐也恰巧收拾完,她看着宁妆魇大包小包打包的一堆东西,微微有些咂舌,看着宁妆魇的架势,似乎是未来几天都不再停留了。
楚栖桐也并不喜热闹,见宁妆魇的举动,她倒是没有过问,只是任由宁妆魇牵着下了楼,然后进了停在栈门口的马车。
原本拉马车的车夫已经被楚栖桐打发了去,新的车夫是宁妆魇新雇的,新车夫是个哑巴,看起来倒也憨厚,楚栖桐对宁妆魇的行事放心,这些小事她倒是没必要去多问,
楚栖桐和宁妆魇在马车里坐了两天,正如楚栖桐所想的一般,连续两天宁妆魇果然没在附近的栈歇脚,而在第一天过去的时候,宁妆魇便打发走了哑巴车夫,在附近的一个小镇子里又找来了一个车夫,新的车夫同样是个哑巴。
宁妆魇的谨慎让楚栖桐有些惊讶,第三天的时候,摇摇晃晃的马车终于停了下来,马车停在了个喧闹的小城里,宁妆魇给了车夫一袋银子,这次她自己充当车夫,带着楚栖桐又是行了一上午,最后在一个山脚下停了下来。
“画画,前面路难走,马车过不去,要劳烦你同我走一段了。”停好了马车以后,宁妆魇打开了帘子对楚栖桐道。
不得不说,宁妆魇算的极准,她打包的那些吃食到今天刚好吃完,而两个人需要拿的东西也只有楚栖桐的一些衣物,宁妆魇扶着楚栖桐下了马车,两个人刚走过一个拐角,就遇到一行人抬着轿子朝这边走来。
一看到宁妆魇,八个人齐齐的跪了下来,口中叫的“恭迎阁主”,到了现在,楚栖桐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宁妆魇一直想带她来得地方竟然是她的魇阁。
不得不说,楚栖桐在面对宁妆魇的时候,脑袋总是不那么灵光,若是她仔细想一想,为该知道宁妆魇能带她来得地方也就只有魇阁了。
宁妆魇看楚栖桐怔愣在原地,她拉了拉楚栖桐的手,指着跪在地上的那八人道:“画画,我跟你介绍,这八人都是我的近卫,名字就是从一到八,若是你以后有什么事,直接唤他们就是。”
宁妆魇并没有向八人介绍楚栖桐,她介绍完几人以后,就牵着楚栖桐坐上了那八个人抬着的轿子,紧接着楚栖桐便体会了一把腾云驾雾的感觉,由八个人抬着用轻功上了半山腰。
宁妆魇的魇阁就坐落在半山腰,黑色的墙,黑色的瓦,金牌匾上用血色刻了魇阁二字,无端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楚栖桐知道这里就是魇阁的大本营了。
其实楚栖桐心里还是有些疑惑,宁妆魇那般张扬又爱凑热闹的人,怎么就将自己的基地建在了半山腰,以她看来,按着宁妆魇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魇阁无论如何也该建在闹市才对。
大约是看出了楚栖桐的疑惑,不等楚栖桐发问,宁妆魇便解释道:“说来也不怕你笑话,我建魇阁时,好地方都被那些名门正派占了,而我又懒得浪费时间同他们争地盘,便直接用了明火教的旧址,其实这里也好,随在半山腰,却可看清山下的情况,什么时候无聊了,也方便下山闹一闹。”
宁妆魇说了一大堆,最后楚栖桐将宁妆魇口中的理由的分析了分析,只总结出了一个原因,就是“懒”,因为懒,她不去争地盘,也因为懒,她干脆用了明火教的地址,尽管她对那个地方深恶痛绝,只不过心里明白,楚栖桐并不会揭穿宁妆魇。
本来楚栖桐是宁妆魇带回来的第一个人,魇阁的人已经对楚栖桐的身份分外好奇了,如今又见者宁妆魇这般耐心的同楚栖桐解释,直接把八位近卫的眼都闪瞎了。
宁妆魇倒是不管别人怎么看,她一只手牵着楚栖桐,一只手拎着楚栖桐的衣物大步进了门,魇阁的院子里有一个高台,此时高台下已经密密麻麻的跪满了人,宁妆魇牵着楚栖桐径直走上了高台,随着她站定,底下一片山呼海啸“阁主万岁”。
待到声音平息了,宁妆魇举起了楚栖桐的手,她说:“看清楚了,以后这位就是你们的阁主夫人,该怎么做就不用我教你们了吧。”宁妆魇说话时并没有刻意的提高声音,她语调平静,却足已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到她说话。
随着宁妆魇声音落下,周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楚栖桐只感觉有无数双眼睛都落在了自己身上,而那些探究的目光好像要把她整个人都从里到外看穿一般,好在以前楚栖桐做公主时,接收的注目礼并不少,眼下的场面她倒是也能应付,于是楚栖桐缓缓地勾出了一个温和端庄的笑。
其实宁妆魇这般介绍楚栖桐,楚栖桐自己是一点儿也没想到,只不过看着宁妆魇说起“阁主夫人”时,眼睛里神采飞扬的模样,楚栖桐到底是没有打断宁妆魇,如果一个“阁主夫人”的称号能换的宁妆魇开心,那么楚栖桐挂着这个名倒也没什么,反正以后她们两个也总归是要在一起的。
听到宁妆魇宣布楚栖桐身份时,最惊讶的莫过于宁妆魇的手底下那八大近卫,这八人早就知道他们阁主不一般,平常私底下也没少猜测到底什么样的男子能降服得了自家阁主,却谁也没想到阁主她不一般就不一般在不走寻常路,这不,人家干脆自己领回来一个美娇娘。
沉默声没持续多久,就有人开始高喊“参见夫人”,紧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高呼声,每一声都夹杂着些许的内力,震得人耳朵发麻。
宁妆魇没再理会那群下属,她牵着楚栖桐的手缓缓地走下了高台,楚栖桐又看见了许久不见的绯烟,绯烟迎过来想要接宁妆魇手里的衣物,却被宁妆魇避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