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梅林以后,宁妆魇带着楚栖桐走了许久,也不知她哪来的本事,竟然尽数绕过了周围巡逻的守卫。
虽然天极冷,可宁妆魇握着楚栖桐的手,源源不断的温度从她手心传来,楚栖桐也就不觉得冷了。
宁妆魇带着楚栖桐找到了一处矮墙,她揽住了楚栖桐的腰,脚尖轻点没费多大的力气就带着楚栖桐跃上了墙头,几个起落就到了宫外。
墙外已经停了一辆马车,马车上挂满了红色的帷幔,一个蒙着脸只留眼睛在外面的黑衣男人站在马车边,看到宁妆魇带着楚栖桐出来,他单膝跪地对着宁妆魇单膝跪地抱了个拳道:“阁主,都准备妥当了。”
听到男人管宁妆魇叫阁主,楚栖桐便知道这个人是宁妆魇的手下,她也就没有开口过问,甚至都没有把目光放在那人身上。
宁妆魇松开了楚栖桐的腰,她重新牵起了楚栖桐的手,然后对着跪在地下的男人道:“迟鹰,以后这位就是你的主子,你不必再跟着我了,只负责护着她就是了。”
被宁妆魇唤做迟鹰的男子眼睛闪烁了几分,他看了看楚栖桐,神色上大约是能看出几分不愿,他问:“阁主,若是属下做错了什么,要杀要剐属下悉听尊便,可您这般羞辱属下,属下着实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就自己收拾东西滚蛋,我魇阁不需要不听话的东西。”宁妆魇的神色骤然冷了下来,她脸上再也没了面对楚栖桐时那些玩笑,骂起人来更是一点儿也不留情。
楚栖桐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模样的宁妆魇,尽管宁妆魇一直站在楚栖桐身边,可楚栖桐却分明感觉面前的人好像换了个里子,一瞬间就从一个只是喜欢玩闹的小姑娘变成了个女魔头,这个时候楚栖桐才对外人口中的那个宁妆魇有了几分认识。
“可是阁主,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人,您随便找个人护着她就是了,属下可以为阁主做更多的事。”迟鹰大抵是被宁妆魇吓到了,他的声音虽然低了些许,可语调却依旧坚定。
宁妆魇的嘴角勾起了个弧度,楚栖桐看得出她是再笑,可是不知为何,她的这个笑总让楚栖桐感觉有些不安,还没等楚栖桐想明白,就看到宁妆魇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取出了一柄软剑,紧接着一道银光闪过,方才还跪的笔直的男人就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他的脖子被宁妆魇割断了动脉,鲜血从伤口喷出,溅在了宁妆魇给楚栖桐披上的那件红披风上,很快鲜血的红色就和披风的红融在了一起。
宁妆魇回过了头,沾了鲜血的软剑被她扔到了地上发出哐啷一声,她伸出手扯下了自己的一块裙摆,轻轻的系在了楚栖桐的眼睛上,她说:“画画乖,看不到就不怕了。”
宁妆魇的声音已经换上了一个分外温柔的语调,可刚刚见识到她手起剑落手法狠绝的模样,楚栖桐还是有些回不过神来,眼睛已经被宁妆魇蒙上了,楚栖桐再也看不到喷涌而出的鲜血,只是空气里浓重的散不开的血腥味还不断提醒着楚栖桐刚刚发生过什么。
宁妆魇重新握住了楚栖桐的手,这次楚栖桐分明感觉到宁妆魇的指尖有些发抖,世人都说宁妆魇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楚栖桐不知道真正的宁妆魇是不是如此,可是今日是她第一次见宁妆魇杀人,而杀完人以后,这个女魔头的手却抖了。
楚栖桐不知道宁妆魇以前发生过什么,也不知道关于宁妆魇的传言几分真几分假,这一刻她只是想抱抱宁妆魇。
也不知道是不是黑暗给了楚栖桐勇气,楚栖桐真的伸出了手,将宁妆魇抱进了自己的怀里,以前都是宁妆魇开玩笑般拥抱楚栖桐,这还是第一次楚栖桐主动去抱宁妆魇。
宁妆魇的腰并不像楚栖桐以为的那般硬,反而及软,仿佛用力一折就能折断,楚栖桐甚至有些怀疑她这么些年练的是舞不是武。
楚栖桐刚刚抱住宁妆魇的时候,宁妆魇的身体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地伸手回抱住了楚栖桐,她用格外小的声音在楚栖桐耳边道:“画画,你怕我吗?”
宁妆魇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楚栖桐的心上钝痛了一下,在楚栖桐的心里,宁妆魇一直都是肆意张扬的,她明媚如烈火,骄矜如太阳,从来都不畏惧流言蜚语,潇洒的就仿佛这世上的万物都是她的附庸一样,可今日宁妆魇露出这么小心翼翼的一面,让楚栖桐实在是有些心疼。
楚栖桐的手拂过宁妆魇的长发,她的手指在宁妆魇发间穿插而过,她说:“我的魇魇这么好,我怎么会怕呢?”
这次楚栖桐说起宁妆魇时,还特意在宁妆魇名字前面加了“我的”二字做前缀,这还是头一次楚栖桐在宁妆魇面前承认自己的心思,她的声音很温柔,温柔的仿佛能抚平宁妆魇的心绪。
宁妆魇将下巴放在了楚栖桐的肩膀上,她的身子放的软了几分,楚栖桐感觉到她的手也抖的没有那么厉害了,楚栖桐的心微微放下了些许,她说:“魇魇,不要管别人,我永远陪着你。”
“画画,你知不知道永远这两个字不可以随便说?”宁妆魇的情绪恢复了几分,她再同楚栖桐说话时,语气里也带了几分调笑的意味。
“知道。”楚栖桐只是说了两个字,她甚至并没有什么多大的反应,语调也是平静的听不出一点儿起伏。
这次倒是轮到宁妆魇惊讶了,以前楚栖桐一向对她的这些话不动声色的避过,这还是头一次楚栖桐会顺着她的话说下去,还有楚栖桐那一句“我的魇魇”也让宁妆魇有些摸不着头脑。
宁妆魇动了动脑袋,她望向了楚栖桐的脸,楚栖桐的表情格外的冷静,她虽然看不到楚栖桐的眼睛,却隐约的感觉到此时的楚栖桐格外的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