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梨的眼神近乎绝然。
她前世何不是一退再退?
可结果呢?
不还是落了个身死道消的下场,甚至连最完整的尸身都没留下!
姜月梨手里捏着筷子,“更何况,外祖父和舅舅手握的兵权,又怎么会是辞官回乡就能解决的了的?”
自古以来,手握兵权之人,若不是真心归顺,又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姜月梨今天就把这些掰开了,揉碎了一样一样的摆在了程家三口的面前。
眼瞧着在场一众人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姜月梨勉强挤出的笑容也彻底僵在了脸上。
“与其等到时候走一步看一步,好不好彻底撕破脸皮的好。”
姜月梨说完这话,努力的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喃喃一笑道:“当然,我今日所言只是建议,若是诸位长辈有其他更好的法子,就知道我今生什么都没有说过吧。”
家宴结束后,姜月梨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院子。
打看这竹溪欲言又止的样子,勾着唇笑了笑。
“不必这么看着我,只要将军府还有人活跃在朝堂上,就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
姜月梨看得很开。
与其等到那时,再刀兵相向不如先给将军府的人埋个种子好了。
姜月梨看着垂着头不说话的竹溪,起身用力的在他脑门上轻点了一下。
“又一个人在那瞎琢磨什么呢?我之前不是说了,你跟我说话的时候不要藏着掖着,更不要让我自己去猜了吗?”
光是去操心别人的心思,已经够累了,有剩下的时间姜月梨只想好好歇歇。
可紧跟着,竹溪便提到了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
“可是,若是将军府有朝一日真的出了事,那姑娘你和谢二公子的婚事怎么办?现在你们两个的婚约都还没定呢,就出了这么多事,万一……”
万一谢二公子一言不合,就说话不算话了呢?
竹溪心中是忐忑的。
姜月梨听到这话就直接笑得直不起腰来了。
“哈哈哈,你这小脑袋瓜里整天都在想什么呢?谢云霁不是那样的人,更何况与他成亲本就是权宜之计,就算计划有变,也改变不了结局。”
姜月梨再说这话的时候信誓旦旦,可直到竹溪走远,她才不安的捻了捻手指。
而与此同时,远在谢云霁的府邸里,已经有人把姜月梨在饭桌上的话原原本本的叙述了一遍。
那堪称大逆不道的发言,把谢云霁听的一愣一愣的,就连一旁的宋毓堂都惊得瞪大了眼睛。
“姜家姑娘真这么说?这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要是这件事情传到皇帝耳朵里,这和谋反还有什么区别?!”
谢云霁垂着头,低声叹了口气。
“唉,没想到就是因为这事,回去告诉你家老将军,本公子答应的事,绝不会改,当婚礼仪式不可仓促,我还要筹备一些事,否则岂不是委屈了姜姑娘?”
谢云霁话锋一转,眼中多了些旁人看不懂的情绪。
就连宋小公子都很是不解得打量着他,“谢二哥,你不会真的看上姜月梨了吧?”
谢云霁勾唇一笑,“怎么?你是在质疑我这个做哥哥的没你眼光好?这京城里的姑娘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你千挑万选,偏偏挑了个满嘴谎话,满眼算记得主,不也没说什么吗?”
谢云霁说话时微微挑了挑眉,直接把宋小公子说了一半的话给噎了回去。
宋毓堂面色尴尬,“你怎么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我敢问宋公子,你觉得自己哪壶是开的呀?”
宋毓堂彻底不吭声了。
他愤愤的瞪了谢云霁两眼,“姜姑娘看上你还真是瞎了眼了,你就当为你俩的婚事积点德,这张嘴可少说话吧!”
宋小公子就这么被气走了。
谢云霁看着骤然空下来的房间,将一只捏在掌心的玉蝉给抖了出来。
他指尖一下下擦过玉蝉的脊背,眼中带着从未有过的志在必得。
“姜月梨,原来这就是你一直隐藏的东西,有的时候我真的有点怀疑你是个活了千年的老怪物,不过不急,咱们来日方长着呢。”
第二日一早,谢云霁便起身带了份薄礼,直奔将军府。
以至于姜月梨人还没睡醒就被惊了起来。
她看着被送进院子里的锦缎,只觉的右眼皮突突直跳。
竹溪还在一旁汇报,“姑娘,这些都是谢二公子让人送来的,他还给家里的每个长辈都准备了礼品,人这会儿正在前厅坐着,也没让我们催促姑娘你,只说等你醒了后见上一面。”
她不过是睡了一夜,这是错过了什么?
谢云霁一大早又抽什么风了?
要跟她见面,却不叫醒她。
万一她这一觉睡到地,老天荒错过了时辰呢?
姜月梨愤愤的让丫鬟替她梳妆,随着换好衣裳,挽好发髻,她连点口脂都不愿意抹,就那么素面朝天的去了前厅。
一进门,就看见谢云霁正在和程老将军在棋盘上杀的有来有回。
那方不大的象棋盘,在这一刻好像成了一望无际的沙场。
姜月梨只看了片刻,就目不转睛的盯着谢云霁了。
这人的行军布阵之术极为诡异,而且只攻不守,这在战场上可是兵之大忌!
她是该说谢云霁年轻气盛,还是说他狂妄自大好呢?
没过多久,谢云霁棋盘上一兵一卒都损耗殆尽了,反观程老将军竟也不剩什么好棋了。
姜月梨暗自心惊时,谢云霁却撂下了棋子,“罢了罢了,就算再累一回,我也不是老将军的对手。晚辈甘拜下风。”
程老将军笑得合不拢嘴,“你呀你,而是年纪小了些。这回同我的儿子一道北上,这行军布阵的事倒是可以同他学学。”
“那就多谢老将军美意了。”谢云霁正儿八经的站起来,对着程老将军行了一礼。
好事才刚看到姜月梨一般,扯着嘴角一笑。
“方才下棋投入了些,你来了,怎么不出声?”
姜月梨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看你输了我高兴的还来不及,为什么要出声?”
姜月梨话音都还没落,程老将军就在一旁开口道。
“月梨,谢二公子是怕你伤心,特地寻来的,你的态度可得改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