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梨在说这话的时候,微微垂着头,目光瞥向门外。

    九月份的京城,阳光正好,碧空白云之下,是一片大好前程。

    她摆托了姜家,摆脱了赵府,已经走上了一条与前世截然不同的路。

    姜月梨收回视线,转头对着长公主坐着的方向款款一笑。

    “如今,我和母亲已回到将军府,长公主心中若有顾虑,也是应当无论如何,您也是我和云霁的长辈,也多谢您这些年,暗中护着云霁周全。”

    永安侯府那样的地方,就是个吃人的魔窟,永安侯毫无作为家中的大事小情,都由他后来续娶的侯府夫人所把持着。

    而永安侯府那位大公子,是侯爷第一任原配正妻所生。

    姜月梨这些日子派人打探过有关永安侯府的一些密心,但他们像是被人下了封口令一般,对当年永安侯府所发生的事情只字不提。

    不仅如此,永安侯府的那些人,对大公子谢云南推崇备至。

    据说,那位谢大公子刚过弱冠之龄,就已成了进士,在朝中虽负闲职,但也是个正儿八经走仕途的。

    与谢云霁比起来,堪称世家公子楷模。

    只是对于这位大公子谢云南,姜月梨上辈子对其只有几面之缘,但外界与他有关的言论却从未停止过。

    以至于在前世,她被宋毓堂救出来之后,就听说了与之有关的丑闻。

    那些丑闻简直不堪入耳。

    想必谢云霁对他这位大哥应该要更了解些。

    姜月梨不露声色的表态后,长公主的态度明显缓和了不少,甚至一直留着姜月梨在长公主府用了午膳之后,才把人放回去。

    而随着姜月梨走远,长公主原本还带着笑的一张脸,逐渐冷了下来。

    “看来云霁还真是找了个不得了的人当娘子,难怪京城的这些名门贵女都入不了他的眼,一个能在自家服务里提着刀对亲爹横批竖砍的姑娘,估计才能在那家子吃人不吐骨头的人里杀出一条血路来吧?”

    长公主说话间摇了摇头,“算了,不提他的事了,回头将消息透给哥哥,让他小心后宫的那些女人,别到时候吃了哑巴亏,现在赵家的口味可与之前不同了,胃口大的人总以为自己能吞下大象。”

    “奴婢明白。”嬷嬷领命便退了出去。

    而此时的姜月梨,坐在回府的马车上,双目紧闭地靠在车内,闭目养神心中不断的思索着。刚才长公主所说的那些话,越琢磨越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在方才的饭桌上,长公主不止一次提到了赵家,话里话外还牵扯了工部尚书。

    难道她后来让人暗中潜进史家,打断他一条腿的事,被人觉察了?

    姜月梨当时之所以只让人套了麻袋,把他打了一顿,却不是想轻飘飘的揭过此事。

    当时姜府内的事情已经迫在眉睫,若再因为这些本不相干的人扰了她的挣钱大计,那就是赔本赚吆喝了。

    所以姜月梨才想出了这一法子。

    虽说糙是糙了点,但毕竟让那位史大公子成功留在了尚书府。

    至于后面的事,当初将军府被查抄之时,这位工部尚书,可谓是功不可没,连房子都给拆了!

    这笔账,她也得好好跟史家算算才行。

    姜月梨思来想去,并没有再回将军府,而是直接让车夫改道去了如月酒肆。

    谁知道刚一进门就看到了赵家的下人。

    “我们这可是为我家公子大婚采购的酒,你们这有什么好酒,一会都直接搬出来,我们一道带走。”

    九娘在和赵家的下人对着账目,听到动静朝着门口扫了一眼,在看到姜月梨后,要打招呼,被姜月梨暗中使了个眼色。

    姜月梨若无其事的盯着店里那些酒缸绕了一圈,随后选了一处相对僻静的位置坐了下来。

    还是一个跑堂的姑娘先走了过来,“对不住了,官,今日店里有些忙,官一个人来的,想喝点什么?”

    “人逢喜事精神爽,听说你们这的糙米桃花酿是一绝,就来尝尝。”

    姜月梨的声音一出,赵家的那几个下人一眼就把她认了出来。

    其中一个更是极其夸张的慎笑了一声。

    “哟哟,我就听着这声音,有些耳熟,我还以为是谁呢,没想到居然是姜姑娘?不对,现在不应该称呼您为姜姑娘了吧?姜大人都已经把你们母女赶出家门了,你一个丧家之犬,怎么还好意思出来喝酒?”

    赵家的这些下人,不愧是赵夫人调教出来的,一个个阴阳怪气的本事学的十足。

    只可惜姜月梨看都懒得看一眼,又简单的点了些下酒菜,随后就跟个没事人似的,靠在了桌子前。

    但赵家的人却不打算放过姜月梨,“你怎么不说话?之前数落我家大少爷跟数落条狗似的,现在怎么一声不吭?莫不是没有姜府给你撑腰,张不开这张嘴了?”

    姜月梨听到他的话,指尖在桌子上轻点了两下。

    下一刻,竹溪便单手撑着桌板,一个撑手起跳,便从凳子上蹿了出去,紧攥着的拳头,砰的一下砸在了说话人的鼻梁上。

    那鼻梁骨被砸断的咔嚓声,让围观的人噤若寒蝉。

    姜月梨却在这时开口道:“把人拖到外面去教训,别耽误掌柜的做生意。”

    此话一出,赵家其他下人才好像骤然回神一般,冲上前去帮忙了。

    可这些被赵家喂养出来的酒囊饭袋,干活还行,真动起手来,哪里会是竹溪的对手?

    没过半柱香的光景,赵家的下人就一个个被打趴在了地上,个个鼻青脸肿的。

    竹溪朝着最开始那下人狠狠啐了一口,“我呸,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要敢议论起我家姑娘的事了?!”

    九娘眼见着打的差不多了,这才慢悠悠的上前道:“赵家的人是吧?你们赵家的生意我们不做了,这银票啊,你们拿好。”

    短短几个月的光景,如月酒肆已经在京城打出了名声,论酿酒论做菜的手艺,都是足以让人称赞的。

    而她今天敢当面拒了赵家的生意,到时让姜月梨有些意外。

    她挑眉,“都是开门做生意的,你拒了赵家就不怕他们来找你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