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霁双目如炬地看着姜月梨,“你之前不是很冷静吗?那么难的事都被你自己一个人解决了,怎么现在到了自己家的事,反倒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姜月梨沉默不语。
她那满是血丝的双眼中,各种情绪翻涌不断,可那夹杂着的痛苦与恨意,却是实打实的。
谢云霁被姜月梨的眼神震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抬手在姜月梨的脸颊上用力的揉了一下,“姜月梨,回神了,别发呆。”
突如其来的触碰,让姜月梨反应极大,几乎下意识的就要将拳头挥出去,却被谢云霁毫不费力的给牵制住了。
“早就同你说过了,你不是我的对手,你不会以为光凭自己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就能和我动手了吧?”
当初为了让姜子安能够顺利入军,姜月梨还特地让程家送来了一位拳脚高手,只打姜子牙走后,那人就开始叫倒姜月梨武功。
几个月学下来姜月梨的武艺虽突飞猛进,但还没有强到可以和谢云霁抗衡的地步。
她不甘的收回手,偏过了头,决绝的扔出了一句,“我的事情不要你操心。”
谢云霁直接被姜月梨这一句话给气笑了。
“姜月梨你当真是个没良心的,你当初来找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
姜月梨没有再说话,只是将目光落在了门口的程氏身上。
直到看见好端端还活着的程氏,姜月梨就好像是某人回神一般,收敛起了刚才那锋芒外露的一切情绪。
她尽可能的深吸了一口气,在谢云霁的身上推了两下。
“你别这么挡着我,有人在看。”姜月梨在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极低。
谢云霁却笑了两声,“现在知道怕人看了?刚才提到砍人的时候不是很有勇气吗?”
姜月梨没好奇地瞪了这人一眼,“你不说话,是有人会把你当哑巴吗?”
其实姜月梨知道他之所以会有刚才那么大的反应,是因为一直以来她都将自己的情绪藏得极好,从不外放。
可人压抑久了,总是会疯的。
尤其是当前是最恐惧的事情再度发生,哪怕只是底线被触碰,都会轻易让这本就岌岌可危的情绪骤然崩溃。
刚才的姜月梨是真的想杀了姜鹤年。
姜月梨回想着刚才的一切,用力的闭了闭眼睛,等再次抬头时,人已经恢复了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她甚至还很有闲情逸致的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衫,再次抬眼看向了谢云霁。
“我现在好得很,不会轻易动手了,你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了。”
谢云霁对姜月梨的话,两个标点符号都不会信。
天知道刚才竹溪找过去的时候他被吓成了什么样子。
谢云霁立刻让人备马,直奔姜府,生怕自己慢上个一时半刻的,那位姜大人的脑袋,真的就得搬了家了!
可这段时间,谢云霁没找人打探与姜府有关的事。
也知道姜月梨在出生之后就被姜鹤年送进了道观里,后来又被扭送到庄子上,直到今年才被接到家中。
而且,回来之后,几乎处处都要被姜灵曦搭上一头,日子虽然过的也不怎么舒心,但总比在道观和庄子上要好很多。
父女两人虽没什么情分,但也不至于恨成这样啊!
刚才姜月梨身上迸发出的杀气,就连他一个久经战场的人看了都觉得心颤,若不是他及时出手,那一刀绝对会砍到姜鹤年的身上!
“姜月梨,我觉得你之前竟然说咱们两个要合作,那在有些事情上我还是希望我们彼此能够坦诚相待的,最起码你得给我交个底,你总不能让我赔了夫人又折兵吧?”
谢云霁在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压的极低,滚烫的呼吸洒在姜月梨的颈侧,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姜月梨却被谢云霁的话给逗笑了,“我知道的事情自会毫无保留的告诉你,只不过,我今日这般作为,确实不是因你而起,姜鹤年那个王八蛋动手打了我娘,你要是不来,我少说也是要看下他一只手的。”
姜月梨故作轻松的语气,就像是在议论一会儿晚饭吃什么。
言语间没有半点对姜鹤年的恭敬。
好像姜鹤年这个亲爹对姜月梨来说,只是个不值一提的东西。
谢云霁闻言不露声色的朝后退了一步,转身坐在了姜月梨身侧的椅子上。
“难怪你会气成这样……”
上次在如月酒肆几个姑娘被欺负时,姜月梨也是今日这副态度,直到现在,那位史家的大公子都仍旧未能下床,听说其在背那工部尚书带回去之后,夜里又被人翻进院墙,套了麻袋生打了一顿,腿都被打折了。
姜月梨向来是个护短的。
她是高高拿起又轻轻放下仪式,就已经让谢云霁心中生了怀疑,没想到她居然真疯到敢让人夜闯工部尚书府!
不仅如此,刚才那位史大公子被打的第二日,就有不少遭其侮辱强抢的姑娘告到了京兆府衙,鸣冤鼓几乎从早敲到晚,甚至还有人将弹劾公布上书的奏折,递到了御史台。
虽说眼下这局面看上去像是工部尚书墙倒众人推,但谁又知道姜月梨4从中扮演什么角色?
谢云霁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你做事总有自己的打算,不过今日我既然来了,咱们就还是把事情给定下来吧,若是外界有人问起今日的事,你就只管推到我身上好了。”
姜月梨目光凉凉的斜瞥了他一眼,没拒绝,没否认,只对着门外招呼了一声。
“母亲,别在门外等着了,进来说话吧。”
刚才程氏一进门,就看见两人一上一下的靠在椅子上,他担心自己撞破了什么忙不迭的,退到了院子里,还将那些无关的下人给赶了出去,直到这会儿都没进来。
突然听到姜月梨的话,程氏面色有些尴尬。
“梨儿,实在是对不住,今天的事情都怪我,姜鹤年当时话说的实在是太难听,我没忍住就反驳了两句,要不然也不至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惊动了谢二公子。”
谢云霁闻言一笑,“伯母这话严重了,姜月梨的事,我自没有置之不理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