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深看了一眼昏迷中的萧北沉,心道,殿下,若念儿真的要出生了,你就可以第一声听见她的声音。
顾不得礼数,影六将她送到了隔壁的屋子。
才躺倒床上,温无月就蜷起了身子,这痛太过难忍,腰身像要碾碎,一阵一阵牵扯着五脏六腑往下坠。
门外传来小跑的脚步声,容千之和陆湘来了,他在床边坐下捏上了她的脉。
脉象忽沉忽数,脉浮浮脉,血气沸腾,尺脉转绳如珠,明明就是临盆离经之脉。
“月儿,孩子要出生了,别害怕,留点力气,还得等些时候。”
温无月疼得昏沉,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担忧道:“可还不到时候,孩子没事么?”
容千之拍了拍她的手,轻声安抚,“无碍,宝宝养的很好,早几日出生也没事。”
床上的人放了心,娇弱的身子微微发抖,说不慌张是不可能的,她未曾经历过生产,而殿下如今还在昏迷。
从前听闻生孩子极痛,但想着有殿下陪在自己身边,一起看着孩子出生,她定然能忍受。
如今却是在这样慌乱的境遇中早产了,最该陪着她的人还昏迷不醒。
各种事情压抑在心间,担忧、害怕、又无助。
未等她再多想,两名稳婆都进来了,除了听雨,其余人便到了门外等着。
给她正胎的那位柳氏蹲下身扶她半坐起,看着她肚腹高耸,时日未到,孩子还没下去,这还有得熬。
“娘娘,老妇先给您换身衣裳。”
她靠着床头,腰后被垫上软垫,闭眼仍由她们动作。
纱衣被褪去,接着是被汗浸湿的里衣,听雨找了件宽松舒适的衣服站在床边。
里衣刚刚解开了系带,一截红绳从衣间掉出,温无月低头看了眼。
突然福至心灵,树枝?栾树?
那日千之哥哥提起时,她就觉得自己似乎想到了什么。
她手微微颤抖,将那细软的红绳拉出,柳氏看着她的动作,停在一边等着。
红绳系着的是兰长寺中那个道破天机的沙弥给的平安福。
当日她接过这道平安福,就觉得触手奇怪,明明只是符纸,中间却似乎包着根硬物。
手指轻捏,很短,很细。
她没有力气,招手叫了听雨。
“听雨,把这给我打开。”
听雨从她颈间解下了绳子,小心谨慎地打开手中的小锦囊。
里面一张红纸折出的平安符,小小的,三角形,除了平安符之外还有一截小小的……
大概是枯枝,通体黑色,只不过指甲那般长短,很细,上面还有半个小小的分叉。
她将枯枝和平安符放在手心,递到娘娘眼前,不晓得是要做什么。
“娘娘,好像是一点枯枝和平安符。”
温无月看着那点枯枝,手指轻轻颤抖,一个大胆的想法由心而生,难道,这就是栾树枝。
顾不上其它,她将枯枝拿在手中,着急道,“叫千之哥哥进来。”
听雨给她掖好衣服,转身出门叫人。
“容大夫,娘娘让您进去。”
容千之进了屋子,走至床边,“怎么了?”
温无月将那点小小的枯枝递出,“唔……千之哥哥,这是栾树枝么?”
容千之伸手接过,仔细看着。
她胡乱揉了把又开始作痛的肚子,咽下痛呼,咬牙道:“当日咱们去了兰长寺,是殿中的师父给我的,他……是个高人,一眼就看出我的遭遇,呃……我想,这应该就是栾树枝……”
苍白的小脸上满是虚汗,温无月等着他的答案。
容千之心下确定了几分,古籍上说栾树长在极寒之地,无叶只有枝,生长时枝条呈红色,但从树上落下就是黑色,与手中这小小的一截正好相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