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修辰上一秒还在想,究竟是谁下药害得烟儿?是以何种方式下药害的烟儿?
下一秒女孩便扑进了他怀里,抱着他的脖子哭得声嘶力竭。
他分明知道她是在假哭,只是在做戏给众人看,但心脏,却依旧一阵一阵的抽痛。
他拥着她,一下一下的安抚着她清瘦的脊背,面沉如水,柔声的哄着:“烟儿乖~烟儿别哭了,是修辰哥哥不好,是修辰哥哥没保护好你与小宝宝,你若伤心难受,便打我好不好?好好出出气,别再哭了,哭得我好心疼......烟儿……烟儿乖……”
不得不说,这两口子,简直一个比一个戏精。
其实主要是洛烟戏精。
假孕而已,她还不会因为一个原本不存在的小宝宝伤心欲绝。
但凌修辰却是真的伤心。
一则,大喜大悲,又闹了乌龙,他一时之间的确接受不了。
二则,他更加确定,他与她很难有孩子,便更加难受。
此刻,烟儿并不知道,他与她很难有孩子,如若知道了,烟儿会不会离开他?
他不敢想!
三则,她疼成这样,还要强撑着做戏,让他怎能不心疼?
守在一侧的傅太医,瞧着这两口子戏精的表现,暗自咂舌。
心说他怎么就摊上这么两位能作的主?
上一次假装中毒,这一次假装小产,下一次还想怎样?
他是个太医,太医,不是戏子好吗?
特么的,这年头混口饭吃,真心也太难了!
不明真相的凌莫风,面色难看极了。
他知晓七哥七嫂这个孩子来之不易,眼下没有了,又瞧着七嫂那般伤心,心下便闷得很。
七哥虽说表面镇定的哄着七嫂,但他绝对比七嫂更难过。
方才呕得那口血,以及眸底一片猩红的血丝,便是最好的证据。
陆婉儿瞧见这一幕,心疼的红了眼,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
凌莫风瞧着她哭了,便将她护在怀里。
感受到她大颗大颗落在他衣襟上的泪,心如刀绞。
他知晓婉儿与七嫂之间的感情,不单单只是妯娌之间的情分,更多的,是救命再造的大恩。
她此刻为七嫂伤心,必然是真情的流露。
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得抱着她,轻轻的安抚着她清瘦的脊背。
此番之事,也是给他敲响了警钟,婉儿肚子里这个孩子,还需更加小心呵护才是。
洛烟趴在凌修辰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个劲的在说什么自己没用,想要陪着小宝宝一起去了的话,寻死觅活,当真闻者伤心,听着流泪。
最终,她仰面偷偷地看了凌修辰一眼,调皮的冲他吐了吐舌头,便假装晕在了他怀里。
凌修辰原本便伤心得不成样子,被这般一闹,脸色那叫一个一言难尽,赤橙黄绿青蓝紫,如同走马灯似的跑了一遍,难看得紧,比死了亲儿子也差不了多少了!
众人见他这副模样,便知晓他当真伤心极了。
这直男相当配合,小心翼翼的将女孩扶着躺下,沉着脸命太医再行诊脉。
傅太医无可奈何,装模作样的再度为洛烟诊脉,冠冕堂皇的说了一大堆废话之后,亲自熬药去了。
熬的,自然只是缓解月信之痛的药。
但在众人看来,却是小产保身子的药。
一直陪在凌莫风与陆婉儿身侧的凌筱玉,整个人都不在状态。
她眸光焕然,似是当真吓着了。
凌修辰的眸光,虽一直在洛烟身上,但既然做了戏了,便不能放过每一个细节。
他森冷的眸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将他们所有的小动作看在眼里。
他敏锐的察觉到,凌筱玉的双手,不自然的握成了拳,骨节泛着不自然的森白,指甲似是掐入了肉里,显然极力的压抑着什么。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方才用晚膳的时候,凌筱玉便坐在烟儿身侧。
如若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下了药,却也未必不能。
只是这个孩子,为什么要害他与烟儿的孩子?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个小侄女有多么喜欢小孩子。
并且这些时日以来,她对烟儿与陆婉儿肚子里的孩子,表现出来的那种喜欢与期许,绝不可能是装的。
洛烟喝过药后,便歇下了。
陆婉儿还怀着身孕,原本她与凌莫风都想要守在这里,但凌修辰却沉着脸礼貌的下了逐令。
凌莫风也知道,七哥现下一定伤心极了。
他们留在这里没什么太大的作用,若累得婉儿动了胎气,只会更加麻烦。
于是,便带着婉儿回去了。
凌修辰第二日一早,便差人告了朝假,一整月的朝假。
理由也说得很明白,烟儿小产,他要照顾烟儿。
南覃锋知晓此事,高兴得午膳多用了两碗饭。
原本洛烟怀孕,他心下便很是的不高兴。
凌修辰害死了他唯一的儿子,害他后继无人。
洛烟有了身孕后,他心里便愈发的不平衡。
现下好了,他的小妾身子越来越重了,好几个大夫都说大概率是儿子。
而凌修辰与洛烟的孩子,却被人害死了。
如此一来,他能不高兴吗?
加之这厮说了一个月不来早朝,他便更加有时间搞事情了。
自然了,洛烟小产一事,是凌修辰故意透露的。
当然,瞒也瞒不住。
他并未往南覃锋那边想,因为他大约猜到了下药之人是凌筱玉。
傅太医验过那一桌子的饭菜后,也证实了只有烟儿喝下去的那一碗汤里,有残余的残渣。
那便更加说明问题,十有八九,就是凌筱玉下的药。
但他猜不透凌筱玉为何要下药?
她没有作案动机。
于是,他不动声色的将凌筱玉送回了宫。
凌筱玉是第二日中午回宫的。
她担心得一夜未眠,凌修辰陪在洛烟身侧,拥着她不太安心的睡了一夜。
凌筱玉却是守在凤华殿外,十二岁的小女孩,坐了整整一夜。
这样的举动,让凌修辰更加肯定了心里的猜测。
下药之人,必然是她无疑了。
直到洛烟早晨醒来,用过了汤药与早膳,气色也恢复了些,她这才守了一个上午,便回了宫。
她担心那药不仅伤了洛烟肚子里的孩子,更将洛烟给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