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今晚网吧去不去?”
“不去。”
下课铃一响,阶梯教室的学生纷纷往外走,阮星河动作懒散的收拾着课本,“今晚我得回家一趟。”
孙清越语气可惜,“好吧,那你还回宿舍不?”
“不回去了。”
孙清越戴上蓝牙耳机,“那你把书包给我吧,我给你捎回去。”
阮星河摸了摸鼻尖,不太好意思,奈何室友太热情,“谢谢。”
大学生时间相对自由,时间还早,校园里到处都是人。
阮星河去买了杯酸梅汁,漫无目的在校园里走着。
他是前一阵子穿回来的,睁开眼人就在医院了,科室医生见他醒了时的表情仿佛中了五百万,又惊又喜。
一圈白大褂围着他检查,直呼医学奇迹!
据说他是在路上走着走着突然晕倒了,有路过的好心人把他送到医院。
然而医生检查了一遍又一遍,所有指标都显示阮星河身体健康,没有任何问题。
就像睡着了一样。
一开始医院的人还以为是整蛊,就差让保安把他们扔出去了,后来发现这位像是睡着的病患根本叫不醒,才意识到不对。
……
阮星河醒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把自己关在房间不出门,这个世界里没有林长安。
那本小说他也翻出来看了一遍又一遍,他不知道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还是一切都是他的臆想。
后来,大学开学了。
他努力的让自己忙碌起来,不去想林长安这个名字,可不管怎么做,那段记忆就像梦魇般缠绕着他。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阮星河飘渺的思绪,他扫了眼来电显示,接通电话。
“喂。”
阮母温和的声音传过来,“星河,你下课了吗?用不用去接你?”
“不用。”阮星河声线冷淡,懒得和她绕弯子,“你们不用担心,我不会跑的。”
那头一默,阮母想要解释,“星河,我们……”
“我会准时到的,先挂了。”
话音一落,阮星河干脆利落挂断电话。
一周前阮氏资金短缺,濒临破产,为了拯救公司,阮父祭出自己的养子出来联姻。
很不幸,阮星河就是这个养子。
阮星河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再怎么说,阮父阮母对他有养育之恩,他不能知恩不报。
纤长的睫毛忽而一垂,阮星河踢开面前的小石子,往校外走去。
——今晚是他和赵家那位的订婚宴。
打车到家,阮父阮母都在厅坐着,看到他,阮母起身,眸中略带愧疚的光芒一闪而过。
“星河,你回来了。”她笑了笑,声音艰涩,“礼服已经送来了,在你房间。”
阮星河点点头,没有想跟他们多说话的意思,转身上楼。
说不清是什么心情,阮星河有种无能为力的愤怒,他不想和一个没见过面、没有感情基础的人结婚,更何况他还有自己的爱人。
但是没办法,他没钱补上公司那些资金空缺。
打开灯,礼服就在他的床上放着,阮星河只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他走过去,拉开床头柜,摸出里面的烟盒,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将天际晕染出绚烂色彩。
阮星河眯了眯眼睛,走到阳台,他趴在栏杆上欣赏落日美景,淡青色的烟雾升起又消散。
真好看。
要是长安在就好了。
又想到林长安,心脏一阵刺痛,阮星河咬着烟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口烟雾,缭绕的烟雾后,他的眼尾浸染出一抹红。
抽完一支烟,他拿出手机,和曾经无数次那样,拨出一串熟记于心的手机号。
他知道,没有人会接。
每次拨出去,听筒里都是机械冰冷的女音——您好,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他都习惯了。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
听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阮星河死死盯着手机屏幕。
某一刻,电话通了。
那头传来一道低沉冷冽的男音,“喂,你好。”
熟悉的声音响起,如梦似幻,阮星河大脑一片空白,彻底宕机。
一滴泪毫无征兆的落在屏幕上,阮星河眨了眨眼,视线一片模糊。
没有听到声音,对方似乎很疑惑,耐着性子又说了一声。
“喂?”
阮星河呆滞,迫不及待的想要说话,张了张嘴,喉间像是堵了一块铬铁,怎么也发不出声。
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相比心脏的闷痛,这点儿疼简直微不足道。
“是,是长安吗?”
阮星河一开口就带了哭腔,声音嘶哑。
林长安挂断电话的手指一顿,眉头微拧,“你是谁?”
阮星河:“呜呜呜呜……长安……”
林长安听着传来的哭声不知所措,也跟着难受起来,他按了按心口,“你认识我?你是谁?”
阮星河哭出猪哼,“长安,长安……我好想你……”
林长安:“……”
他又看了眼号码,确认对方不是自己熟悉的人。
“你先别哭了。”
林长安脑门青筋都一跳一跳的,对方又哭又喊的,好像他死了在哭丧。
阮星河哭的天昏地暗,上气不接下气,连话都说不出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稍微冷静下来,哽咽声断断续续,时不时还打个哭嗝。
眼睛又疼又涨,他拿起手机,发现通话在半个小时前就已经挂断了。
“呜呜呜呜……”
阮星河啪嗒啪嗒往下掉眼泪,再次拨通电话。
这次没人接。
连续又拨了三次,都无人接听。
“为什么?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阮星河将自己缩成一团,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
七点,阮母敲了敲阮星河的房门,“星河,我们该出发了。”
没人应声,阮母提高音量,“星河?你在不在?”
依旧无人应声。
阮母握着门把手试图开门,门被反锁了,她心下一跳,连忙去找阮父和管家。
刚用备用钥匙打开门,他们就和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的阮星河对上了眼。
阮星河带着一身水汽,脸色冷白,“你们干什么?”
没有逃跑。
“时间都差不多了,喊你了几声也没动静。”阮父觉得尴尬,他板起脸,教训道:“动作快点。”
说完,拉着阮母往外走,还体贴的关上了房门。
阮星河拿着毛巾胡乱擦了擦头发,长睫沾着氤氲水雾,遮住了眼底情绪。
-
订婚宴在阮家的一栋山腰别墅举行,阮星河穿着订制礼服,纤细的腰肢被勾勒出来,领口的蝴蝶结工工整整,他皮肤冷白,五官精致,如同一个贵族小王子般矜贵漂亮。
阮星河跟着阮父阮母招待人,很快就见到了自己的那位联姻对象。
赵英杰,比他大几岁,赵家的大少爷,圈子里出了名的纨绔子弟,玩的开,私生活混乱。
赵英杰上下打量着阮星河,最终视线定格在他的脸上,他微微一笑,伸出手,“你好,未来的赵夫人。”
听到他的称呼和轻佻的语调,阮星河皱了皱眉,他冷着脸,眼尾锋利的一挑,垂眸扫过他伸到自己面前的手,犹豫了一下,伸手握住。
“你好,我叫阮星河。”
“赵英杰。”
阮星河抽手,却被赵英杰紧紧抓着,对方指腹在他手背暧.昧的擦过,眼神流连在他的腰腹部。
阮父他们有意想让年轻人多接触,刚才就走开了。
阮星河脸色沉下来,“放手。”
赵英杰笑笑,打趣道:“果然,美人就是生起气来也是好看的。”
阮星河拳头硬了。
他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大庭广众不宜动手,“你先放手。”
赵英杰也没想再做什么,反正他们是要结婚的,这小美人早晚都是他的,他也不用着急。
这么想着,他松开手,指了指角落,绅士的问道:“要不要去喝一杯?”
“不好意思,我不喝酒。”
阮星河转身就走,赵英杰眉梢一挑,立马跟上去。
到处都是人,阮星河走进洗手间才获得短暂的安逸。
他呼了口气,过去洗手,冰冷的水流浇在纤细的手指上,阮星河一寸寸认真的搓洗着,直到把手上皮肤搓的泛红才停下。
“你的手很好看。”
赵英杰从背后靠近他,阮星河抬眸,通过镜子和身后的男人对视。
阮星河没吭声,不动声色的提高警惕,以防赵英杰做些什么。
他抽了两张纸巾擦手,一转身,就被男人挡住去路。
赵英杰倾身靠近他,伸手想要去搂他的腰,阮星河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声音冷下来,“你想干什么?!”
“你啊。”赵英杰轻笑,“早就听说阮家养子人漂亮身材好,我看过你的照片,那时候就想.干.你了。”
阮星河心里压着的火苗噌的一下就上来了,“你他妈找死!”
“你想动手?星河,你要知道,不是我有求于你,是你们阮家有求于我们。”
阮星河身体一僵,胸膛急促的起伏了两下,眼尾红意蔓延。
“别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赵英杰捏着他的手腕,愉悦道:“时间还早,我们先来一次?嗯?”
阮星河几乎是绝望的闭上眼,眼泪顺着眼角滑落,阴影覆盖下来,下一秒,赵英杰整个人被踢飞出去,一道熟悉凌厉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