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离宫的时候你都不送人家,哼,我还生着气呢。”

    红衣少女正是于姬。

    她撅起小嘴,幽怨地睨着他。

    就等他来哄。

    陆行简这会儿心情本来就不怎么好,并没有哄女孩子的耐心,脸色冷淡。

    “回话。”

    于姬怔了怔,眼眶通红:“你凶我?”

    陆行简面色微冷地看着她。

    于姬委屈不已,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人家天天盼着你,你还凶我,真是好没良心。”

    美人垂泪,在这寒冷的夜里徒添几分凄清之意。

    尤其是像于姬这种平时很能折腾、嚣张霸道的女子。

    陆行简心有不忍,脸色缓和许多。

    于姬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一头撞到他怀里,嘤嘤哭了起来:“你这个没良心的,光会欺负人家。”

    苏晚晚早就听到听到门房的禀报,出于息事宁人的态度,提着灯笼亲自来开门。

    刚开门,正好看到门外这郎情妾意的一幕。

    陆行简听到开门声,抬头看过来,与她四目对视。

    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于姬却打蛇随棍上,也跟着往前一步,抱着他说的脖子不松手。

    撒娇道:“不许你欺负我……”

    苏晚晚垂眸。

    他欺负她,是怎样的欺负呢?

    是摁在床上、血脉贲张、颠鸾倒凤的那种欺负吗?

    她想到那个梦,立马警醒地收回心神。

    心脏却是止不住地刺痛。

    反过来一想,门外的事和她其实没什么关系。

    她只是静静地扫一眼,又把门关上。

    陆行简看着又闭上的苏家大门,垂眸看向抱着他哭哭啼啼不肯松手的于姬,瞳孔覆上层阴影。

    ……

    第二天早朝的时候,德高望重的英国公张懋上折子,请求册立新后。

    众人炙热的目光都落在于永身上。

    眼神有嫉妒有鄙夷。

    甚至有人当场小声议论起来。

    “皇上不会真的荒唐到要立一个色目女人为后吧?”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色目女人美是美,私下宠着便是,岂能立为国母?”

    于永冷汗涟涟,出列请奏:

    “臣请旨致仕,还望吾皇开恩,准许犬子承袭职位。”

    皇上有多心狠手辣没有谁比他更清楚。

    册立新后的关键时刻,他再不从这件事里摘出来,没准回头就逃不掉了。

    此言一出,整个朝堂立即哗然,议论声嗡嗡作响。

    “这于永先前进贡了十二个色目女子取悦皇上,如今女儿又入宫得到专宠,怎么会提出致仕?”

    有知情人士神秘兮兮小声道:“听闻那个得宠的女子并非他亲生女儿,而是邻人之女。估计是怕事情被皇上察觉,才主动请求致仕。”

    “真是岂有此理,这不是欺君罔上吗?”

    “谁说不是?谁叫皇上就喜欢那个女子呢,这破天的富贵,也该让给人家正儿八经的父母。”

    一时间,关于“于姬”的真实身份传闻成了热点。

    倒有知情人吐露真相:

    “那女子是大同游击将军、署都指挥佥事马昂之妹马姬,马昂十月刚升了官,署都指挥同知,那可是从二品的高级武将,不比于永低,在边军中也是独当一面的人物。”

    有人意味深长地附和:“难怪九月后那么多边军入京,看来皇上是蓄谋已久,早就想立这马姬为后了。”

    众人乱糟糟地议作一团。

    陆行简坐在龙椅上静静看着这一幕,等众人议论得差不多,才随便扯个由头说英国公所请不允。

    文武百官也没真当回事。

    宪宗皇帝当年立新后时,也是三请三辞才勉强答应立新皇后,把面子功夫做得足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