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简笑得宠溺又无奈:

    “朕都开始学习回回文了,这么顺着你,还叫不帮你撑腰?小丫头,你有没有点良心?”

    于姬有些动容,“真的?”

    她母亲是西域舞女,很得父亲的宠,所以她会回语,跟他提过一嘴。

    “朕的名字回回名就叫做‘沙吉敖烂’,已经吩咐下去,印在销往西域的瓷器上。”陆行简笑着把手背到身后。

    于姬激动得热泪盈眶。

    这是她给他建议的西域名,意为“勇敢的皇帝”。

    等她当上皇后,也要把名字印到瓷器上,让母亲家乡的男女老少都知道她!

    于姬雀跃得快要飞起,跟在陆行简身后离开。

    苏晚晚静静看着他们的身影离去,心一寸寸往下沉。

    一个沉稳优雅,一个青春朝气。

    强烈的对比和反差,居然构成一幅异常深刻的图画,深深印在她脑海里。

    两个人虽然有年龄差,但也还算好。

    于姬身上的莽撞冲动和野性,是紫禁城这片权力土壤上长不出来的。

    这种原始的野性,其实与陆行简自幼被压抑的天性反而能呼应上。

    碰撞在一起,肯定要产生激烈的火花。

    张太后冷拧着眉,脸色阴沉憔悴。

    皇帝来慈康宫如同菜市场,从头至尾,没有理会她这个皇太后。

    分明不把她这个嫡母放在眼中。

    苏晚晚这步棋,也没有任何作用。

    张太后眼里闪过一抹怨毒,懒散地说:“本宫乏了,晚晚也回去吧。”

    苏晚晚离开慈康宫,刚拐过拐角,被人拦住去路。

    面生的丹凤眼宫女不屑地看了她一眼:

    “怎么,得罪我们小姐,还想轻易脱身?”

    “你们小姐是谁?”苏晚晚问。

    丹凤眼宫女翻个白眼:“我们小姐,就是下一任皇后,皇上最宠爱的女人。”

    下一任皇后。

    皇上最宠爱的女人。

    苏晚晚心里咀嚼着这两句话,淡淡说道:“那就祝你家小姐心想事成。”

    她想绕开宫女离开,却未遂。

    “想脱身,没那么容易!”丹凤眼宫女目露凶光,做了个手势。

    她身后的内侍上前想把苏晚晚钳制住。

    苏晚晚真是没想到,后宫已经乌烟瘴气到了这个地步。

    “松开,我自己走。”苏晚晚冷声斥道。

    然而。

    一个黑布袋子当头套下来,苏晚晚没什么挣扎的机会,便被人扔到一顶小轿里。

    软轿晃晃悠悠走了好一阵。

    再度被人扛出软轿时,苏晚晚没有挣扎。

    她果然跟皇宫犯冲,每次进宫都得脱层皮。

    “苏姑娘,您到家了。”一个声音说了句,便没了动静。

    苏晚晚把黑布袋子取下来,看到的果然是自己家大门。

    门房正手提灯笼迎出来,诧异道:“姑娘?”

    巷子那头,几个人抬着顶小轿离开。

    苏晚晚看着小轿消失的方向,站了很久。

    苏晚樱担忧地迎出来:“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刚才有人来传旨,二叔父的官职又被免了。”

    苏晚晚点点头:“最近我们关门闭户,尽量少出门。”

    当天晚上,苏晚晚做了个梦。

    梦见陆行简与于姬穿着大红喜服拜堂成亲,两个人恩爱缠绵。

    于姬在床第间极尽妖媚,用回回语不断喊他“沙吉敖烂”,勇敢的皇帝。

    醒来后,她只是讽刺地笑笑。

    对于皇帝来说,想和哪个女人上床,那可真是太简单不过。

    ……

    被软禁在坤宁宫的皇后夏雪宜听闻张太后请苏晚晚进宫,愣了半天,最后凄然笑了一下。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再深的仇恨好像都能放下,握手言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