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岳愁眉苦脸地劝道:“苏姑娘您行行好,可怜可怜奴婢们差事不好当。”

    “为了寻您,皇上亲涉险境差点中了埋伏,这两天一直没合过眼,还把京军精锐全调了过来。”

    “您要是有什么意见去和他当面说清楚,何苦这样僵持?”

    苏晚晚呼吸一窒。

    想到在运河上的那次对峙。

    如果那时候她与他见面把话说清楚,是不是不会有后面的那些纠缠?

    栈门口是一大片空地,不远处是条官道,只是此时夜色深沉,官道上黑漆漆的并无行人。

    陆行简身上的墨色袍服几乎要与黑夜融为一体。

    苏晚晚推动轮椅到他面前,艰难地开了口:“找我有什么事?”

    陆行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语气冷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想和他私奔?”

    苏晚晚能感受到他压抑着的愤怒。

    她蹙眉,“他本就是我的护卫,我见他有何不妥?”

    说实话,真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让萧彬带她离开京城隐姓埋名地生活下去。

    “再说了,我离开京城,也不会刑克到贵人,对大家都好。”

    陆行简眉心皱起,“这事我会解决。”

    苏晚晚声音气而疏离,“皇上,民女可是背着‘灾星’的名头,您最好还是远离民女,免得给您招灾。”

    陆行简漆黑的深眸看向不远处的栈。

    “晚了。”

    “谋逆之罪,你以为你们能脱身?”

    苏晚晚吃惊的睁大眼睛,失笑道:“谋逆?”

    “如果想要什么,我讨好你就成了,用得着谋逆?”

    他看了她一眼,语气很低很轻,却寒气逼人:“原来你懂这个道理。”

    却连放下身段向他服个软,讨好一下都不肯。

    反而跟个没什么身份地位的护卫纠缠不休。

    都这个时候,还跟他硬犟。

    他没再理会她,只是冲黑暗中点了下头。

    栈里戍守的锦衣卫迅速有条不紊地撤了出来,随即关闭栈大门,远远地包围栈。

    苏晚晚本能地感觉不好,高声质问:“你要干什么?”

    嘭!

    一声巨响!

    栈西半边成为一片废墟,火光浓烟四起。

    东半边也摇摇晃晃,有要倒塌的架势。

    苏晚晚吓得本能地缩成一团,还是被飞溅的沙石扑了满身。

    耳朵顿时一片鸣叫,暂时性失聪。

    陆行简却握住她的手,在她耳边喊道:

    “神机营大炮的威力如何?”

    明明他就在她面前,声音却像隔着极远的距离,模糊不清。

    苏晚晚全身血液瞬间凝固。

    “还有人在栈里!”

    “你要杀了他们?!”

    陆行简轻笑了一下,笑得云淡风轻。

    “几个不懂事的护卫,朕替你教训一下。”

    “我的人,你凭什么管?!除了他们还有其他人!”苏晚晚愤怒地大吼。

    她想从轮椅上站起来,却被他按回轮椅上,“腿不想要了?”

    他的教训,就是用大炮轰死他们!

    视人命如草芥。

    他太狠了!

    陆行简薄唇勾出几分冷酷残忍,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脸,让她看着栈方向。

    “还想私奔吗?”他在她耳边问。

    那里已经火光冲天。

    三层的砖楼塌了半边,浓烟滚滚,另外半边里惨叫人哭喊声不断。

    “陆行简,那里还有仆妇下人,都是平民百姓,你怎么可以滥杀无辜?!”

    苏晚晚已经出离愤怒了,瞪着他泪流满面。

    陆行简蹲下身,脸与她的脸挨得很近,脸上青筋暴起,下颚线紧绷,血红的双眼与她四目对视。

    “你要是出了事,死的就不只是这么一点点人。”

    “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