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有着敏锐的情绪感受力，在愣了一下后伸出小手在江见川肩膀上拍了拍。
“你怎么了啊？”
小孩子知道你不开心了，但她的脑子转不过来，她不知道为什么坐着坐着，面前的人就难过了起来。
就像其他小孩子也会莫名其妙的哭一样。
江见川不说话，只抱着小清慈摇了摇头。
在两个师兄没有意外前，十九岁的他生活的其实也像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会告状，爱耍赖，有人护着，还有人给他留着好吃的。
他在正阳山长大，嘴甜可爱又聪明，不只是师兄，所有人都习惯了把他当成一个孩子对待。
但现在，不同了。
曲召镇让他失去了两个师兄。
而这里，又让他失去了师父和半个山门。
曲召镇回来后，他在大师兄那里哭了一宿。
而现在，他连去找大师兄都做不到。
姜清慈在他怀里动了几下，似是要挣脱开。
江见川又以为自己没轻没重将人抱的太紧弄疼了，赶紧松手。
然后眼看着小清慈一歪身，小手扶着地面，一骨碌爬起来，并顺手拎起了他的衣裳。
江见川没明白她这一出是干啥，难道是嫌自己烦了？要坐远点？
他现在都沦落到被小孩嫌弃的地步了吗？
江见川觉得自己苦苦支撑的天终于要塌了。
结果，小清慈就着蹲下的姿势，弯着腿挪到他的侧面，一手推着他的腰，一手拎着他的衣服，试图往他屁股底下塞。
“抬一下屁屁。”
她塞不进去，还抬头吩咐江见川。
江见川不明所以，“你要干嘛啊？”
但还是顺从地侧了侧身，让她顺利将衣服垫在了自己身下。
小清慈拍了拍手，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样。
“屁屁不疼了，不难过了。”
她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说。
江见川这才顿悟，这孩子以为他刚刚情绪上涌的难过是因为坐在石头上硌的屁股疼。
怎么能这么贴心！这么可爱！
他又想让小清慈喊他爸爸了！
“要不，你还是喊我爸爸吧？”
此刻，他不允许有人忤逆大师兄，女儿就是全天下最可爱的存在！
小清慈歪歪头，有些为难，“可是我都已经说了我有自己的爸爸啊，我们都有自己的爸爸，难道你真的没有吗？”
江见川这次没再刺小孩子，说她爸爸已经死了，而是说：“对呀，我没有爸爸。你看就像有人没有爸爸一样，有人也可以多个爸爸的。”
他觉得自己说的很明显，也很在理了，也看到小清慈皱着小眉头，也确实在认真的思考。
他期待的看着这个小萝卜头，等着她说出可以的话，等着她叫自己爸爸。
毕竟她爸爸妈妈都已经去世了，他也不用和人打官司争夺毫无血缘关系的女儿的抚养权。
只要她叫一声，那他就是她爸了！
而小清慈在慎重的思考下，也确实同意了。
只是……
“那我当你爸爸吧。”
她奶声奶气的给出了一个，江见川再活一辈子都想不出的答案。
在他瞠目结舌怀疑自己听错了的时候，这小东西还伸出手来，抱着他的大脑袋，让他靠在自己肩上。
“不难过了，你有爸爸了。”
江见川：……
江见川：…………
江见川：………………
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想争夺小孩子的抚养权，结果自己抚养权被小孩子争夺了过去。
这简直是倒反天罡！
“别别别，小孩姐。”
他将小清慈抱着他脑袋，还哄睡似的一拍一拍的手拉开。
“我不当你爹了，你也别当我爹了。咱们就当回一个刚见面的陌生人挺好的。你爸也不会同意咱这关系，不想年纪轻轻就当爷爷的。”
他真是服了。
这辈子不会再对姜清慈提一句当爹的事了。
“就是我爸妈让我过去找你的。”
她突然这么一说，顿时把江见川从荒谬的情绪中拉扯回来，瞬间恢复正色。
“你爸妈让你来找我的？”
他握住小清慈的手臂，认真的问她。
“嗯嗯。”
姜清慈点头。
江见川终于想起来，自己觉得不对劲，却一直没来得及问的事。
“他们怎么说的？”
他们的尸体看不出来死了多久，难道也是撑到了最后才死？
“他们说，等到没有那些黑色的东西，让我顺着面前的路往右边走，那里有个哥哥还没死，我很容易就能发现你。”
“你爸妈什么时候……”
江见川想问她爸妈什么时候死的，想问她爸妈怎么知道他没死的，但看着她提起父母又泛起泪花的眼睛，还是咽回了后面的话。
不能一直提让她伤心的事情了。
她已经很坚强了，换做别的才这么大点的小孩子，不说明不明白自己父母死亡的意思，光是看到面前这场景都要被吓得大哭不止了。
他改问：“你怎么发现我的啊？那里也有好几个人的。”
小清慈似乎有些纠结，看看他又低头揪衣服，似有难言之隐。
江见川明白了，大概是和她天生阴阳眼可以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有关，她爸妈应该一直叮嘱她不让她和旁人说。
“因为你可以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吗？”
他问。
果然，小女孩一脸惊讶的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江见川想了一下，说：“因为我也能看到。”
小清慈立马一副遇到同道中人的模样，大眼睛晶亮，“真的吗？你也能看到鬼和各种各样的颜色吗？”
颜色？
江见川能看到鬼，但这也是修行的功劳，但除了大自然中的正常颜色，他看不到其他颜色。
他觉得小清慈说的必定也不是除色盲外都能看到的色彩，而是其他的，他怕小孩姐和他进行“病友”之间的交流，自己答不上来再让小孩姐失望。
干脆紧急找补，“之前能看到，但刚刚打架受伤，现在都看不到了，得养养才能重新看到。”
也没让她继续纠结这个话题，“你就是凭着这发现我还活着的吗？”
小清慈点头，“对。只有你身上还有红色的热气。”
那应该是代表的生命力。
江见川想。
她说着又瞪了江见川一眼，来气般的抱怨，“你可讨厌，你一直在走来走去，害的我一直找不到你。”
“啊？”
江见川懵逼的啊了一声后，反应了过来，小清慈说的应该是，他解决完最后一个邪祟后，四处找幸存者。
难道那时，这小家伙就一直在根据他身上显出的生命气息跟着他吗？
他想到自己都跑了多少地方，再看看这小家伙小胳膊小腿的模样……
对不起！
都怪他没有一点灵气，感受不到孩子的气息！
“我有两次追着你，都跑到了外面，又返了回来，累死我了。”
累的她干脆一屁股坐地上不动了，等江见川彻底在山头不移动了，她才重新追上去。
而江见川却一下抓到了她话里的重点。
“外面？你去了哪里的外面？”
理智告诉他，应该只是建筑的外面，但脑子又给出，万一呢？万一她说的是结界外面呢？
“就是那些叔叔姐姐们守着的外面啊。”
小清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