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没有一丝灵气，他破不开封山的结界。
只能等着结界自己消散，或者等着他的灵气慢慢恢复。
但不管哪个都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他将姜清慈放下，想着，或许在这之前，他应该给小清慈找点吃的。
也不知道在这不知道多少天的时间里，在她父母已经去世的情况下，她这么小个孩子是怎么撑下来的。
小清慈不知道他的想法，只以为他是抱不动自己了，蹬着小短腿下来后，乖乖的拽住他的手指，生怕这唯一一个还会说话的，留下她独自离开似的。
江见川回首看着整个山头，脚下一顿，别煞气怨灵侵蚀，还有东西能吃敢吃吗？
小清慈跟着他转身又停下，疑惑的抬头看他。
我们不是要从这里要出去吗？
她歪着头抬头问江见川。
江见川点点头，回答她说是的，但是现在他们被困在这里面了，暂时还没有办法出去。
也不管她一个小奶娃听不听得懂，很认真，没有一点敷衍的回答。
但小清慈好像听懂了，她侧身扭头看了眼后面，又问江见川，“是因为那个叔叔不肯让我们出去吗？”
江见川诧异，“什么叔叔？”
小清慈就拉着他的手，让他和自己一起转身。
肉乎乎的小短手指着空无一物的前方说：“就这个叔叔啊，一直在这里这里。”
她胆子大的出奇，和江见川说完，松开他的手，小短腿往前倒腾了两步，仰头对着江见川眼中的一团空气开口——
“叔叔，你可以放我们出去吗？”
江见川的眼睛蓦然瞪大。
她在跟谁说话？
这里难道还有没有被消灭干净的亡魂？
身体快于脑子的，他一个箭步上前，一把将小清慈抱起，快速后退，戒备的看着空空如也的面前。
“谁在那里？”
他再次试图调动灵气，但枯竭就是枯竭了，不是他着急努力就会重新涌现的。
他徒劳无功的努力睁大眼睛盯着那处，手指再次被小清慈拽住。
告诉他，那不是坏人，是她见过的，爸爸的朋友。
江见川蹙眉，想到了灵气耗尽前的场景。
于是问小清慈，真的能看到有认识的叔叔在这里吗，他在这里做什么？除了这个叔叔还有谁？
他此刻虽然灵气耗空，但是敏锐度还在，一直觉得，这里还有很多很多的魂体。
但都是没有恶意的魂体。
就像，他灵气还没耗尽前，见到的，身体死亡之后，魂体站起，继续与这些冤魂煞鬼战斗的同伴。
他虽然不知道为何会这样，但应该和他们一起在结界里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有关。
随着他的灵气慢慢耗尽，这些魂体也在他眼中全部消失。
当最后一个煞气浓郁的厉鬼被诛灭后，江见川望着除了鲜血就是尸体的周围，有想过那些人呢？
“还多着呢。”
姜清慈一个一个的指过去给他看。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那边远处，也有可多。”
江见川看着她的手，一点一点的朝着远处指过去。
“还有你认识的吗？”
江见川若有所思的问她。
小清慈朝着远处认真的看了几眼，似乎是在努力的辨认。
“不认识……”
她最后摇了摇头，小表情看上去有些难过，像是因为没有帮得上江见川的忙。
“那有看到穿着青色或者蓝色长袍的人吗？”
他又问小清慈，想找找看有没有他正阳山的同门。
但他显然缺少和这么小的小朋友交流的经验，小清慈眨巴着迷茫的大眼睛问他：“什么是青色？什么是长袍？”
江见川被问的一噎，只想这家庭教育不太行啊，这个年龄也该教点颜色的分辨了……吧？
他自己没带过孩子，知道不了一点。
更没啥自己这么点大的记忆，但即便有，每家的教育方式不同，也不见得这个年龄学到的都一样。
他也反应过来，自己实属有点难为孩子了。
拉着自己的衣服，想告诉他，就他穿的这样的。
结果低头一看，他已经被逐出山门了，穿的不是正阳山的道袍，而是自己的常服。
他在周围看了一圈，也没有瞅到附近有同门的尸体，没办法让小清慈直接看了再去认。
但一细想，现在让她找正阳山的人呢，似乎也不是什么必需的。
面前的人就是眼前这小家伙认识的，直接让她试试能不能和面前这人交流不就好了。
他随即便重新开口，让姜清慈问面前这人叫什么，在这里做什么。
小清慈乖乖听话，扭头重新看向那团空气。
“叔叔，你叫什么名字啊，对不起呀我忘记了。你在这里是做什么呢？守门吗？为什么要在这里守着啊？你能让我们出去吗？”
还挺有礼貌。
他撤回前面想她家庭教育不行的话，家庭教育本来就不是学知识，而是懂礼貌教做人的。
就是有点话痨。
她说完就站在那里等着，小表情很认真。
江见川以为她在认真的听对面“空气”说话，眼看着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他看看小清慈，又看看那坨“空气”，第一次体会普通人面对鬼那种看不见听不着的着急无力感。
这孩子怎么还不和他说？
听这么久，能记得住吗？
对面这人莫不也是个话痨吧，这么小的孩子，能记住多少啊，这么一直说的，赶紧先让孩子传两句啊。
在心里吐槽完，小清慈终于朝着他转过了脸来。
“说了什么？”
他期待的问。
小清慈摇摇头，“他没搭理我，我再问一遍。”
江见川：……
小清慈张嘴刚想再问一下，被江见川打断。
“不用问了。”
这些“人”不会说话。
在灵气耗尽前，在他第一次看到在他不远处的同门师兄身体死后直接化魂时，他就知道了，他们变成的魂体，无法交流。
他当时在惊愕中，一点点朝着那位师兄靠过去，想问问他发生了什么，师父师叔他们呢，但那师兄明明几乎和他并肩了，还是一言不发，甚至没有一点反应，就像是没有听到。
他又更大声的问了一次，几乎要贴在他耳朵上，还是一样。
他就知道了，他们变成魂体后是和傀儡木偶一样，完全失去意识的。
不会伤害他，但也无法告诉他任意他想知道的。
他不知道，在他不敢进去的结界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师父和师叔们又都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