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四个人全部看到，那人偶站在外间，正在对着那人皮上下打量，而那人皮似乎很是怕他，竟然就那么缓缓往下低，两腿一屈，跪在了地上。
人皮没什么支撑力，按理说是做不出跪拜的动作的，但屋内几人全部都明明白白真真切切的看到，那人皮就是附身朝着人偶跪了下来。
姜清慈震惊！
震惊的不是人皮下跪，而是自观祖师爷怎么就跑了出来？
不是被藏起来了吗？
不是隐藏了气息谁都找不到吗？
怎么会在这儿？！
怎么会自己跑出来？！
她几乎是怒目的看向沈峙，而后者一脸惊愕，显然也是没想到人偶怎么会跑这里来。
不能被姜清慈抓到！
这是沈峙的第一反应，他再次如法炮制的，射出手里的傀儡线就要将人偶拉出拽着逃跑，却没想到，这次，好像不起作用了。
他猛地一拽，除了让手里的丝线，因重力陷入肉中被手骨所阻停下来外，再没有一点反应。
人偶站在那里，像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一动不动。
要不是手上的血珠迅速聚拢，并啪嗒啪嗒往下落，甚至真的要怀疑自己傀儡线甩空。
这人偶怎么不受控了？
他正准备趁着姜清慈一动不动的好像没反应过来时，直接冲过去抗走，突然看到，那个剥皮鬼容伶上前，喊了声：“自观……”
他肃然一惊。
别人或许不知道，或许对这个名字不熟悉，但他作为在道学院做了那么多年老师的人，对这个名字再熟悉不过。
自观。
正阳山现任掌门的师祖，也是上任掌门的师父。
除此之外，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被道学院写在校志上的名誉校长，道学院很多教材的编写和参与编写者。
但其实说编写者也并不完全合适，因为自观前辈并没有直接参与正阳山教材的编写，因为他要云游四方没有停下的时间。
但同时也给道学院提供了很多教材编写的素材，这些素材全部都是他游走四方时记录留存下来的。
道学院的校志上记载，当时他拿出了涵盖玄门各个方面的小册子一百余本，不少都被直接用在了教材内。
所以说，他没有直接参与，但道学院每本教材上都有他的名字。
只是，道学院里没有一张他的照片留存，所以沈峙也并不知道这个颇为传奇的自观前辈长什么样子。
刚刚这剥皮鬼喊这个人偶……
是差不多的音节，还是他听错了？
自观前辈怎么可能会是面前这个木偶？
怎么可能会是这个，他想留给沈无忧，用来救活沈无忧的木偶？
他无法相信。
他不愿相信。
“自观……道长。”
容伶再次喊出，后缀称呼让沈峙抱着的幻影打破。
怪不得，姜清慈让他带着这木偶回正阳山找方逐尘。
他有些绝望的闭上了上眼睛。
姜清慈也很绝望，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容伶和自家祖师爷见上。
只能说，还好，她二师伯的魂魄已经被安置。
她定定地看着，或者说严阵以待的看着容伶近乡情怯般的一点一点走向自观祖师爷。
“真的是你吗？”
她想伸手去触碰，但又不敢，手伸了好几下都在半空停下又收回。
“你终于肯回来了……”
她似乎完全没发现，面前的是个和她一样的人偶而非人。
“你终于肯回来了……”
她重复着这句话，也再一次让姜清慈感受到了她这个人偶做的究竟有多逼真。
她流泪了。
眼角红彤彤，眼泪无声的往下落。
她的真人感真的太重了。
怪不得那剥皮人百年过去都再没超越，百年之后还念念不忘，想要复制。
“我一直没出去。”
容伶边哭边说着，“我在等你，一直在等你。”
果然是情爱。
姜清慈觉得自己和师父的八卦之心都没有想错，容伶果然是喜欢他们祖师爷的。
只是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会让一个木偶，长出人心，产生百年不渝的情爱。
“自观……道长……”
只是，她每次称呼都会再加一个道长，让姜清慈觉得这情爱不止百年不渝，十有八九还是单向。
姜清慈心情有些复杂的看着得不到恢复的容伶，试探了半天终于伸手摸向了自观祖师爷。
她伸手拽上木偶的的衣袖，在片刻后终于神色大变。
“你……怎么会是……人偶？”
不知道是她拉着自观没收到反应，还是更近的接触让她终于发现。
“你怎么成了人偶？”
她神色巨变，伸手在自观人偶上摩挲，试图去分辨，这是普通的人偶，还是真实的人皮黏在其上。
姜清慈自己分不出，也想知道答案，便站在一旁，看着容伶，等着从她那里知道答案。
她看着容伶的表情越来越冷到最后怔怔站在那里几近恍惚，姜清慈知道，答应已经出来了。
她的祖师爷确实已经死了。
被剥了皮，制成了这个已经没有自己意识的人偶。
姜清慈的脸色同样算不上好看，但没有继续站在那里，而是悄悄挪动脚步，退出了这个房间。
秦妄看了她一眼，站在原地没有跟上。
姜清慈出去房间后立马朝着师父所在的办公室狂奔而去。
砰的一下打开房门，把正在给那个人高马大的人偶活动筋骨的师父给吓了一跳。
“怎么了？”
江见川问。
他还没见过自己徒弟慌成这样过。
“二师伯这边好了？”
姜清慈快速问。
江见川点头，也是言简意赅，“嗯。”
“自观祖师爷的人偶出现了，容伶已经见到，”姜清慈看着自己师父没有犹豫地说，“她应该确认了那人偶确实是用自观祖师爷的人皮制成。”
江见川的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把你二师伯和聚灵境带上。”
说着已经飞速走了出去，姜清慈打开自己的空间戒指，将二师伯和聚灵镜一起收入，迅速跟上。
还未到就听到了容伶凄厉的嘶吼声——
“滚开！”
糟了，她发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