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他们会对你好，会照顾你，我很快就会回去。”
温池渊对小孩子，尤其是从鸢的小孩子，给出了十足的耐心。
文小桐虽然小，但不傻，甚至是特别早慧。
她能听出他们的对话里，温叔叔下去后很难再出来。
“它也要杀了你吗？”
她虽然在拼命压抑，但哭腔还是带了出来。
温池渊知道她说的“它”是指这片大海，和里面未知的海妖。
曲召镇的人都是这么说，说大海里的海妖给他们降下百般折磨的病，还要他们的命。
“它杀不了我。他像是和大人说话一样，对文小桐说，“我去给你妈妈报仇。”
小女孩的眼睛骤然睁大，像是被震慑到般，看着温池渊片刻，而后松开了手。
“嗯。”
像是做了承诺般，她重重点头。
温池渊摸了摸她的头，“等我回去。”
转身回来看着自己的两个师弟。
不等他们开口先说：“回去之后喊师父来带我回去。”
他在宋今安的目光下继续说，“尽快，我一分钟也不想在这里多待，正阳山才是我家。”
“如果我不自愿留下，你们都会死，我不想一个通风报信去求助的人都没有。宋今安，不要耽误时间，我不想待在这里。”
他这话说的平静而冷淡，一如他人生的绝大部分时刻。
江见川几乎要被他说服了，都怀疑他和三师兄是不是有点意气用事了。
“你觉得我们真的能离开？还是觉得师父一定能带你出来？如果有办法，师父当初就会直接消灭那个海妖，而不是留后患的只是封印。”
三师兄说的也有道理。
“我说了，能不能让你们出去，我说了算。至于能不能带我出去，那是你们和师父的责任，而我，只负责等。”
“师兄……”
在他们几乎针锋相对的对话中，江见川小声开口。
“又来了……”
他看着海面，第一次亲眼看到他的“师兄们”出水。
跳跃的鱼群渐渐散去，他看到一张张熟悉的现在看到汗毛直立的师兄弟们纷纷从水中冒出，朝着他们飘过来。
这次的数量之多，人数之丰富，除了师父师伯们和二师兄，整个山门熟悉点的都来了。
海面上站着乌泱泱的人，看的江见川头皮发麻。
“记得，”温池渊最后看他们一眼，“回来接我。”
毫不留恋的转身朝着那庞大的人群而去。
毫不拖泥带水的，像是笃定他们马上就能回来。
温池渊和那群人一样，可以在海面上无障碍行走。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随着温池渊向水底沉去，那些东西也纷纷落下。
就这样让他下去吗？
江见川很想这么问，但他问不出来，但他又没有更好的办法。
甚至他刚刚只考虑他们自己的方法，完全将文小桐抛诸了脑后。
这还有一个幸存者……
他三师兄应该也是一样的想法。
他扭头去看三师兄，发现他正面色浓重看着水面。
凝重的就像是，里面还会再跳出来什么。
“三师兄……”
他有很多话想问。
问现在要怎么办？
问二师兄真的不能出来了吗？
问里面没用人的话到底为什么非要二师兄留下？
曲召镇这些人身上的病毒或者说是寄生虫真的是海妖的吗？
那个海妖现在去哪了？
你是不是有别的打算？
但他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你记不记得你在我房里看过一本书，叫鬼修？”
宋今安突然问他。
江见川被他问的一愣，这种时候问这干嘛，但还是点头，“记得。”
宋今安继续：“还记得里面记载的炼制鬼修的方法吗？”
一种不好的念头涌进脑子里，但江见川并不敢相信。
他的眉心慢慢拧起来，正准备上下摆的头变成了左右摇，“不记得了。”
又问温池渊。“你问这干嘛？”
“把我炼成鬼修。”
宋今安语出惊人，江见川反应巨大的甚至后退两步。
也是真被刺激的不知东西南北了，他们身体捆绑在一起，他退后又退后到哪去。
“不可能！”
他被惊到声音都发飘了。
“你疯了不成宋今安！”
连师兄都不叫了。
“我没疯。”
宋今安情绪极其稳定的回答。
“那你是疼的不知今夕是何夕，疼的胡言乱语了！”
江见川一张脸都气的红温了，宋今安丝毫不怀疑，他现在要是没受伤，突然提出这种要求，江见川能立马出手和他打一架。
“我也没有胡言乱语。”
相比他的几欲抓狂，宋今安连声调都不变。
“那你就是假的！你不是是三师兄，你是海里出来的妖怪。”
江见川指着海水大喊。
“你再提一句我就将你从这扔下去。”
姜清慈站在一旁看着师父的反应，一点也不意外。
她从猜到到确定将自己三师伯炼成鬼修的师父时，就知道他一定是在某个危机环境下，被三师伯逼迫的。
他师父重情重义，潇洒不羁，让他将自己的师兄炼成鬼修，简直比杀了他还痛苦。
华南浔听到这个结果一点儿也不意外，从提前知道结局进到这里，他就已经差不多捋清楚了很多剧情，也几乎可以肯定三师伯的鬼修是清慈师父炼的，他也因此被逐出正阳山。
只是现在再一次证实，也亲眼看到这一切。
他默默别过脸去，有些不忍往下看。
“你知道，我是你师兄。”
宋今安笃定地说。
“我师兄才不会让我将他炼制成鬼修！”
江见川简直要大吼出声。
“我三师兄他比谁都正派，比谁都厌恶邪修，他根本不可能会向我提出这种要求。”
“你三师兄没你想的那么正派。”
宋今安露出抹带着自嘲的笑。
“若真是这么正派，他又怎么会看那种书，又怎么允许这种在正阳山被封禁的书出现在他自己房间里。”
“那是……那是因为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江见川反驳。
“冠冕堂皇的理由而已。”
宋今安轻声说，“你三师兄一直羡慕你和你二师兄的天赋，他经常付出百倍的努力不如你们打坐半小时。”
“但是……”
江见川急着想反驳，被宋今安打断，“他曾不止一次的动过念头，或许修点邪术会事半功倍。”
“当然，仅止步于想。但现在，我想把它变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