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情况如何?”

    “夫人她......”

    尉迟砚透过镂空屏风,看向昏迷不醒的女子,暗色眼底蓄着猩红血丝,嗓音干涩滚动。

    “但说无妨。”

    “夫人情绪过激心智紊乱,连日蹉磨导致神志不清,您说下人禀报她一直吐药,应当是孕吐症状,并非故意不喝。”

    医师汗流浃背:“夫人胎象不稳,以至于受到身心重创后才......才小产......”

    王爷一直期盼玉夫人有孕。

    如今有了身孕却好端端没了。

    唉。

    来得不是时候。

    尉迟砚眼皮颤了颤,眼底血丝似乎更多了,手掌扶着柱子勉强站稳,凝成了一只不会动的石柱。

    重创.......小产......

    分明熟悉的词现在听来极为陌生。

    喉咙堵着湿漉漉的棉絮,几乎喘不过气,只要一呼吸,肺部和心脏绞痛不已。

    他移开目光,不敢看床上的人,阴戾眸底划过一抹痛色,和一丝茫然无措。

    “本王......”

    他张了张唇,却艰难发不出声。

    明明一直想要他和晚晚的孩子,这样才能一直拴住她,让她不得不在意他。

    可他在笼里不顾她的难受,发了疯似的折磨。

    最终害得期盼已久的......

    医师一直在等他吩咐,却迟迟不见他继续,悄悄抬眼,却瞟见尉迟砚眼底猩红,阴沉无措的困兽失去了斗志。

    “......下去吧。”

    尉迟砚闭了闭眼,沙哑喉咙滚了滚。

    指尖掐入掌心,似要戳出十个窟窿。

    他不知站了多久,屋里暖融融的,却仿佛身处冰寒之地,侧脸的烧伤越发狰狞可怖,俊美与难看契合毫不别扭,似从中生出了阴寒扭曲的面孔。

    而如今,所有的一切大厦将倾。

    走路一瘸一拐,极不稳当。

    他坐于床边,细密睫毛凝结沉寒之色,指腹欲抚她苍白的脸,却在触碰之际慢慢收回,渐渐移向她的小腹。

    心脏骤然如刀割。

    泛起止不住的疼。

    竟觉艰难窒息。

    “晚晚是真的病了,并非故意唤旁人名字来气本王是不是?”

    “......本王现在知道了。”

    “本王......我那时太愤怒,才没控制住......”

    他想碰她的手,可她的手骨僵硬,怕她唤疼。

    琉璃似的,一碰就碎。

    尉迟砚越发心慌,身体不断往深渊坠落,一直找不到落脚点,阴鸷容色夹杂着小心翼翼,不敢碰她分毫。

    他脾气不好,让她总是害怕。

    等到晚晚醒来,他......他会改的。

    矜贵之人低头轻声辩解,悄悄垂下高傲头颅,可床上的人听不见。

    一连五日,尉迟砚衣不解带照顾玉晚,政事甩给长公主不再过问,下巴长出青黑胡茬也没刮,只一眨不眨盯着玉晚,不眠不休不敢有丝毫松懈。

    “唔......”

    玉晚喝不下药,中途呕吐好几次。

    小脸满是难受痛苦。

    “尉迟砚,我好难受,你......你放过我吧......”

    “太黑了,我、我不逃了......”

    “我......唔......”

    她反复昏迷又醒,越来越清瘦,总是胡言乱语。

    尉迟砚冷冶面容满是憔悴,心慌抓紧她手臂:“晚晚,本王不会放开你......”

    可她迟迟不见好转。

    直到半月后,整碗灌下去的汤药发挥药效,她才终于慢慢清醒,结束磨人的日子。

    哪怕尉迟砚瞒住她,她似乎也知晓身体不对劲,时常抚着小腹,呆呆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整日郁郁寡欢,像关傻了一样,不再说话,不再鲜活。

    尉迟砚怕她厌恶的眼色,只得伫立在院外,远远望上一眼,见她安好便逃也似的离开,怕她掀起那些伤疤。

    痛他,也痛她。

    “主子,您吩咐救治的那个丫头,已于昨日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