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兴而来谈不上，但真的是带着几份希冀，甚至有点唯心，觉得这趟肯定有所收获，结果�6�1�6�1�6�1�6�1�6�1�6�1卓绍华微微起伏的胸膛，透出他此刻的心情已经到达了一个临界点。
他不是不能接受挫折，他也没有盲目的跟着感觉走，所谓的直觉都是来自于他的经验、他的判断、他一次又一次推翻再重来然后剔除了所有的偶然因素后的分析�6�1�6�1�6�1�6�1�6�1�6�1错了吗？
“真不是大的学生？”吴畅也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任务，那么多的线索，找个人，等于是守株待兔。兔子竟然这么狡猾？
“你名单里的人都来过了，都不是。”卓绍华言简意赅。
吴畅沉默了几秒，问道：“会不会他没报名或者他察觉了我们在找他，所以隐匿了？”
卓绍华苦笑：“如果他有这样的特异功能，那他应该知道我们有多求贤若渴。”
吴畅却像和谁较上了劲，雷霆万钧道：“老子就不信了，他能上天入地不成？下一次测试什么时候？”
“周文瑾说他需要两周的时间来升级。”这一次也不是全无收获，最起码周文瑾的进步让卓绍华很惊喜。他似乎是确定了转专业后，立刻来了个质的飞跃，夸张地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成长着，而且特别的自信。卓绍华阻止自己去分析原因，他担心一不留神又陷进什么误区�6�1�6�1�6�1�6�1�6�1�6�1卓绍华莞尔，这还留下阴影呢？
“那个攻破防火墙的学生怎么样？”吴畅不关心姓啥名谁，只关注战绩。
卓绍华沉吟了下，回答了两个字：“很猛。”
吴畅激动了：“这个可以接触下啊！”
“那你最好祈祷她能像猫样，有九条命。”
“啊，不会是一个想扛着炸药包去炸雕碉堡的傻小子吧，他不知道现在打的是科技战、信息战，可不是解放前的地道战地雷战南征北战。”
傻不傻不知道，但是�6�1�6�1�6�1�6�1�6�1�6�1真猛，无法想象，那么个俏生生的小姑娘，摧枯拉朽、疾风骤雨、横扫千军万马。
“不过，我挺喜欢这劲头。下一次测试，我要去瞧瞧。”吴畅说道。
搁了电话，卓绍华才想起来没告诉吴畅，诸航是个女生。算了，男生、女生没区别。
两周，十四天，并不长。这两周，卓绍华很忙，去了一趟东部战区，在那足足呆了八天，连大的课都挪后了。回来后，办公室的工作堆了一桌，新年将至，部里面又是这个会那个会，又是一通忙。这天下班，秘书提醒他，明天是平安夜。
卓绍华一怔，说起来，他和佳汐上次不欢而散后，还没好好地坐在一起吃个饭、聊个天。当然，他们之间并没有冷战。每天，两人都会通通话，就和从前一样。降温了，佳汐提醒他添衣，坐久了，提醒他要站起来走走，冬日干燥，提醒他多喝水�6�1�6�1�6�1�6�1�6�1�6�1提醒的同时，顺便也说说自己的情况，和朋友一起去看了场音乐剧，参加了一个什么聚会，看了一本好看的书，买了一盆美丽的绿植等等。
好像一切都没有变，卓绍华心头的无力感却一日比一日重。忙的时候还好，一静下来，这种感觉就会立刻席卷而来。爸妈算是过来人，他如果向他们咨询，父亲卓明可能认为他工作的强度还不够大，所以有时间去关注这些儿女情长的小事。母亲欧灿就一个建议，给佳汐买花买礼物，带她出去吃个饭。还有，她会认为佳汐有什么资格矫情，结婚这么久没生孩子，卓家又没说啥，她还想倒打一耙不成？
小姑父晏南飞？跳过吧，他和姑姑卓阳丁克得不知多惬意，不会明白他的感受的。
成功？卓绍华摇头，好像他最近在追一位练花样滑冰的运动员，一有时间就去冰场泡着。前几天通电话，他在那边疼得龇牙咧嘴，说是在冰上不小心来了个劈叉，这下好了，两条腿并不拢了。明天一早，还有一台大手术，他估计要抬担架上去。说完，他恶狠狠地威胁卓绍华：你要是敢笑一声，我现在就过去把你给剁了。
卓绍华没笑。有那么一种时候，像灵魂抽离肉体，不愿意那么理性，不多，偶尔一两次，他觉得成功这样也挺不错的。不是羡慕他换女友如换衫，而是他能把生活过得五彩斑斓、有滋有味。反观他，素净得像荒原上的一棵静默的树，春天如此，秋天如此，冬天也如此。
他和佳汐之间的问题，成功能给的建议早就给了，别的，那就太难为他了。其他熟悉的人或同事，感觉上不太适合谈论这类的话题。
卓绍华不想叹气，却情不自禁叹了口气。看了下时间，不算晚，商场应该还没关门。
上车前，卓绍华给阿姨打了个电话，问佳汐有没回来吃晚饭。阿姨的声音透着说不出的欢快和轻松：“沐老师说她今晚和朋友在外面聚会。”
这些日子，阿姨太难了。佳汐每天开菜单，不买不好，买了，回来咣当咣当地做好，佳汐看几眼就饱了，她还是习惯不吃或者吃她的沙拉。阿姨直想说造孽啊！她悄悄地问卓绍华：沐老师这是一种精神暗示吗？卓绍华挺诧异阿姨说出“精神暗示”这个词：暗示什么？阿姨神神叨叨道：暗示她尽力了，完成任务了。
这么高难度的问题，卓绍华回答不出来。
气温有点反常，暖和得像十月小阳春。
圣诞的缘故，橱窗上贴着胡须长长的圣诞老人赶着驯鹿拉的车，街头巷尾飘荡着各种圣诞神曲，所有的店里面都是人挤人，给人一种错觉，似乎这是西方的某个城市。商场的专柜还好，有些推出圣诞特款的，一般要预约。卓绍华没有预约，他是临时起意。他记得进门左转，有家专柜是专卖水晶饰品的国际品牌。运气不错，柜台前人不多，圣诞特款还有货。其中有一款是像海水那种蓝的水晶做成四叶草样的手链，里面还点缀着几颗星星样的碎钻，组合起来，有着一种天然的宁静感。
“先生的眼光真好，这款手链是今年圣诞的主打款。”柜员一边装盒一边介绍着，“同款的项链要不要也拿给你看看？”
卓绍华摇了摇头，突然听到身后有人打招呼：“嗨，这么巧，你也来买礼物吗？”
他回过头，看到一个涂着鲜艳红唇的女子，正一脸惊喜地看着他。他愣住，他们认识吗？
女子虚捂了下嘴，笑得咯咯的：“你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成功的朋友。那天我们还一起吃了顿饭，哦，你没吃，就喝了杯茶，然后着急回家陪太太了。那天的雨可不小。”
卓绍华想起来了——成功的朋友“烈焰红唇”。“抱歉！你今天风格和那天太不同了。”黑色的斗蓬大衣、黑色的贝雷帽，黑色的手套，黑色的马靴，这叫什么的？暗黑系？
烈焰红唇腰肢一扭：“没办法，剧情需要，装酷。”
不熟，人家偏偏还这么热情，只能没话找话。“是在这里拍吗？”
烈焰红唇指指楼上：“嗯，顶楼餐厅。这次，是女一，我是女二。”
又是谁？卓绍华又想说抱歉了。
烈焰红唇善解人意道：“我们遇到的那天，她也在那家餐厅啊，我还去打了个招呼。”她挤挤眼，语焉不详地笑了笑，“那时，她刚从国外生娃回来。厉害不，算算时间，才几个月，现在就能出来赚奶粉钱了。”
卓绍华心道：真是个自来熟啊！“你这是结束了？”
“算吧，等下来，就走了。”
“她还在拍？”
“不是，遇到朋友了。一群人等她一个人，脸真大。”烈焰红唇看着柜员把包装精美的盒子放进纸袋里，忍不住八卦道，“你对你太太真好，我猜，她一定是个大美女。”
卓绍华接过纸袋：“抱歉，我赶时间�6�1�6�1�6�1�6�1�6�1�6�1”
“哎哟，终于舍得下来了。”烈焰红唇朝商场中央的电梯睇了一眼，挑起一端唇角。“我该走了，回聊哈。”她歪着头，朝卓绍华摆了摆手，风摆杨柳似的走了过去。
卓绍华的目光跟着她的背影看过去，电梯里下来了一群人，走在中间的那个瘦津津的女子应该就是吧，她和另一个身穿浅米色大衣的长发女子手挽着手�6�1�6�1�6�1�6�1�6�1�6�1佳汐？卓绍华以为看错了，再看，确实是佳汐。她和头挨着头，不知在聊着什么。不时，还凑到她耳边，好像在说什么不能让其他人听到的悄悄话。她频频点头，长发随之一动一动。走到门口，两人还来了个大大的拥抱。然后，被众星捧月似的离开了，佳汐则站立了一会，也消失在卓绍华的视线内。
是佳汐今晚聚会的朋友？
佳汐朋友不多，卓绍华没全见过，但是名字都听过。他从不知道是佳汐的朋友，一个演员，一个画家，她们之间是怎么交集的？就当是朋友的朋友，或是某次活动上认识的，那么，佳汐为什么没有向他提起？看她们之间的相处，这份友情应该不是刚刚开始。今天，因为在这拍戏，佳汐特地赶过来看她。佳汐并不是一个热情的人，除非这是她非常在意的人。而这个非常在意的人，显然她不愿意让他知道。
谈不上难过，除了无力还是无力。
卓绍华刷卡付款，向柜员道谢。
他到家的时候，佳汐已经回来了，一个人呆在画室里面。他喊了她一声，她应了，让他先洗澡，她今天晚上想画会儿画，他先睡，不要等她。他把纸袋轻轻地放在画室外面的一张矮柜上，她出来就能看到，希望她会感到惊喜，希望她会喜欢上这款手链。
就像阿姨说的，他尽力了，他完成任务了。
防火墙第二次测试，人没有那么多了，不需要分场次，时间还是一个小时。卓绍华把诸航指给吴畅看，这次，诸航的位置被特地安排在监控的最佳位置，镜头正正地对着她的屏幕。
她又一次察觉到了被注视，抬起头看了看，对着镜头竖起两指，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骄兵必败。”从知道诸航是个女生，吴畅脸就黑了。
卓绍华感觉相反，他觉得这一次诸航还是会攻破防火墙，只是不知她以什么样的方式，用时多少。
果然，诸航就像掐着秒表一样，和上一次同样的时间，她攻克了周文瑾的最新升级版防火墙，同样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吴畅愕然地圆瞪双目，指着屏幕：“她、她�6�1�6�1�6�1�6�1�6�1�6�1简直是胡闹。像这样的，下次不要让她来参加测试了。”
卓绍华沉默不语，直直地看着屏幕。
不，和上一次还是有不同的。这次，诸航的速度更快了。她是故意等到这个时点才开始攻克的。在这之前的几分钟，她连键盘都没碰。就好像这款防火墙，无论怎么升级，都在她的意料之中。不是谁扛着炸药包，都能顺利冲到碉堡前的，必须要有战友的火力掩护。而诸航就这么孤身一人、堂而皇之地冲过来，她阵亡了，但她也成功了。
虽然不是她，但是这个诸航�6�1�6�1�6�1�6�1�6�1�6�1不能按常理来分析。卓绍华微闭了下眼睑，失笑出声。
“首长，咱们的要求是攻克防火墙，并没有限制是以什么方式，所以�6�1�6�1�6�1�6�1�6�1�6�1”
“所以她还占理了？”吴畅暴躁得想骂人。
卓绍华点点头：“下一次测试还得让她参加。”
“下一次要是赢的人还是她呢？”
“如果她还是这样的攻击方式，那我之前的推测就错了。”错就错，卓绍华已经能接受这个结果，不过，他还是想看看诸航的第三次测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