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孟嬷嬷一副找她拼命的样子，袁梦蹲下身，与她平视，
“怎么，这就害怕了？好歹你孙子二十岁了，当时你给郎君下毒的时候，郎君还不到一岁呢，但凡他命薄一点，就跟我那苦命的婆婆团聚了。”
“那个时候你心疼了吗？现在毒到你孙子身上，就没法接受了，双标的不用太明显吧？所以啊，我们又不瞎，你也不用装什么主仆情深，本就是只饿狼，装什么忠仆？”
孟嬷嬷一愣，看着周围嘲讽的眼神，憋红着脸，一副豁出去的架势，
“你这个毒妇，你快说，给我孙子吃了什么？”
“自然是你给郎君喂了什么，我就给你孙子喂了什么？不添不减，不用谢我。”
袁梦看了眼趴在地上扣嗓子的乔晖，扯了下嘴角，
“别扣了，药丸入口就化，暂时死不了。”
“你这个疯女人……咳咳……你该死。”
乔晖憋红着一张脸，刚伸出手指，就听到咔嚓一声。
“啊……我的手指。”
袁梦摊摊手，“你犯了我的忌讳，上一个伸手指我的人坟头草比你都高了。”
众人：“……”
他们主母可真凶残，一点情分都不讲，不过看着好过瘾怎么办？
庄严暗搓搓挪到费平身边，用胳膊肘子碰他一下，努努嘴，真是活该，孟嬷嬷一家子他早看不惯了。
费平白他一眼，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转头看向袁梦，眼神幽亮幽亮的，有主母护着，他们主子以后定然不受委屈了。
“费平，把他俩扔到院子里，别吵着你家郎君。”
“是。”
费平答应一声，一手拎一个，直接扔在院中的花坛边，然手倚着栏杆看着他们。
听着乔康哼哼唧唧的惨叫，总觉得声音不够洪亮，费平抱着膀子瞅他一眼，不经意间一抬脚，刚好踩在他膝盖上。
“啊……”
一声接一声的惨叫充斥着耳膜，孟嬷嬷看了眼儿子，又看了眼蜷缩在地上的孙子，眼睛都红了。
她孙子这些年一直娇养着，一点苦都没吃过，突然被这毒妇折磨，怎么能受得了？
“奶奶，祖母，好疼啊，快点给我请大夫，我受不了了。”乔晖抱着手指，蜷缩的跟虾米一样，痛苦的嚷嚷着。
“好好好，奶奶这就去给你请大夫……”
话没说玩，就被袁梦打断了，“急什么，又死不了，真当自己是主子了？”
“庄严，把人扔青竹园门口去，看着烦。”现成的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庄严答应一声，拎着乔晖爷俩的脖领子拖着就走，丝毫不管他们声嘶力竭的哭喊。
孟嬷嬷看着自己最亲的两个人遭罪，心疼的几次差点厥过去，都被她咬牙顶住了，儿孙还需要她帮忙，她不能晕过去。
“嬷嬷，这才是你真正心疼的表情吧？”
一直没说话的百里修明看着孟嬷嬷老泪纵横的样子，弯起嘴角，轻声询问。
嘎的一声，孟嬷嬷回过神，看着郎君嘲讽的眼睛，发白的脸颊猛地一囧，很多画面浮现在眼前。
曾经，一个小人儿，瘦骨嶙峋，疼的直打滚，她在旁边干着急，却束手无策。
每次都是小人儿自己咬着牙熬过去，每次病痛发作后，虚弱的连说话都费劲，她心怀着内疚，却插不上手，只能更加精细的养着。
久而久之的，小人儿学会了隐忍，就算疼的冒冷汗，直打哆嗦，除了低声哼几句，再也没有撕心裂肺的哭闹。
后来，小郎君又经历几次生死之劫，都是她用心头血度过去的，如此她心底的负罪感反倒减少了，也坦然了很多。
她虽然害了郎君，但也救了他，抛开对错，她心底的罪恶感已经消失了。
今日被这毒妇一阵狂轰乱炸，打的她措手不及，才乱了方寸。
而且，郎君明显是偏向毒妇，她辛苦半辈子伺候两代人的恩情，转眼间就没了。
“郎君，老奴自知有错，只要能让郎君出气，怎么惩罚都可以，看在老奴还算尽心尽力伺候的份上，饶了晖儿吧？老奴这辈子就晖儿一个孙子，她是老奴心底的慰藉，还请郎君高抬贵手，给一条生路。”
“嬷嬷，你是家奴，也是母亲的私产，伺候主子是职责，也是本分，如果连这点都要居功，你这样的奴仆一般人还真是养不起。”
百里修明看着她青白交加的脸，勾起嘴角，
“作为母亲的奶娘，你没有尽责。作为我的掌事嬷嬷，你不但失责，还背主，请问你哪里尽心尽力了？”
孟嬷嬷：“……”
看着郎君嘲讽的眼神，心里纵有千言万语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是母亲太信任你了，给你们的恩惠也太多了，把你一家子的心都养大了，升米恩斗米仇，说的就是嬷嬷这样的人。”
百里修明看着她，太手捏了捏眉心，轻叹一声，
“如此叼奴，欺骗主母，残害幼主，我要是既往不咎，那是圣人作风，但嬷嬷应该知道，我非但不是圣人，反而有些偏执，怎么放？”
“有句话说的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嬷嬷欠了我们母子的，早晚是要还的，都是因果报应而已。”
孟嬷嬷：“……”
她早就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只是没想到会以这样的形式出现。
她们是百里家的仆人，跟着姑娘外嫁也是自愿的，能有机会出去，对她们来说也是一种机遇，姑娘是她看着长大的，标准的氏族贵女，对她这个乳母，也是格外敬重。
她男人死了以后，主子怜惜她们一家子，直接给她们换了良籍，让她孙子也能参加科举，有改变门楣的机会。
对此，她当时确实很感激，也是发自内心的要对主子好。
儿子虽然只是个小管事，但儿媳妇却是主子身边的大丫鬟，因为在主子身边得脸，得的好处也不少，而她更是过的悠闲，主子念着她年纪大，还给她配两个小丫鬟使唤。
她们家的日子，在主子的照拂下，可以说是非常富裕了。
如果能一直这么下去该多好，日子好了，手头宽裕，活的也松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