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逢恩早就料到段亮会有这一招，还好他提前便已经做好了准备。
“是吗？”顾逢恩冷笑一声，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段将军既然说不是乔大人指使，那不妨说说昨夜为何你在太尉府待到天明才离开？起事在即，难道段将军还有闲情逸致和乔大人谈天说地？”
段亮闻言，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他没有想到顾逢恩竟然连这种事情都知道的如此清楚。“你胡说！我什么时候进过太尉府了，我虽是乔大人的下属，可是我们平时甚少有交集。”
段亮慌乱的解释道，却没有想到说多错多。他越是极力想要撇清自己和乔国忠的关系，留给顾逢恩的把柄也就越多。
“甚少有交集？”顾逢恩含笑重复段亮刚才的话，那笑容却是绵里藏针，“段将军不如好好解释一下这是什么。”
顾逢恩说罢，将手中的东西递呈给皇帝。
皇帝翻开顾逢恩递交信封，脸色也随即变得十分难看。
他重重的合上信封里的劄子，狠狠的向地上一丢，怒目圆睁的盯着跪在地上的段亮，“你自己看看吧！”
段亮立即爬到的劄子旁边，颤抖着手捡起地上的劄子，看到里面内容的那一刻，他的脸色骤变，惊恐的盯着皇帝。
“陛下，我……”他想要辩解，却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来，因为这上面详细的记录了，他送给乔国忠的各种珍馐宝物，以及他何时何故出现在乔国忠的府上。
劄子上的内容只详细，就连他自己也惊叹不已。
他属实没有想到顾逢恩竟然调查他调查的如此仔细。
他看向顾逢恩的目光仿佛看到魔鬼一般，此人心思缜密令人胆寒。
突然，他的目光一转，一个念头在脑海中升起，“陛下，我确实和乔大人有过联系，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不是吗？我是乔大人的下属，我们之间有所来往，再正常不过，不是吗？”
段亮极力的解释道，他的亲眷全都掌握在乔国忠的手上，他不得不将一切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他自己背负一切罪责，大不了便是株连九族，他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只要他不供出乔国忠来，乔国忠便会护着他外室所生的私生子，他们段家还能够留下一个后人。
可若是他将乔国忠供出，陛下也不会放过他，届时他们段家一门只怕就要绝后了。所以他就算是为了段家，也要咬紧牙关。
然而下一秒顾逢恩说出的话来，却让他几近绝望。
“段将军，你如此袒护乔国忠，无非就是为了外室所生的那个儿子而已，你说我说的对吗?”顾逢恩冷笑一声，不疾不徐的将段亮心中最后一层堡垒打破。
段亮表面上不为所动，可是他紧紧握成拳头的双手却暴露出他内心的紧张和无助。
这些小细节，顾逢恩自然全都看在眼中，他随即继续开口，乘胜追击，“段将军有一位嫡妻，是清流文官黄子监的次女。还有无数的美妾和外室。可是这些人中独独只有那名青楼女子为段将军生下了一个儿子。”
“段将军可知，这名女子从一开始便是乔国忠的人。此女子被乔国忠安排在青楼，再故意引你前去，百般献媚讨好。至于段将军视若珍宝的这个而儿子，只怕也要让你失望了！”顾逢恩薄唇微抿，说出的却是让人最绝望的话语。
“这不可能，顾逢恩你胡说！”段亮挣扎着想要拉扯顾逢恩，可是连顾逢恩的一个衣角都没有碰到便被侍卫按下。
这个孩子是他唯一的希望，是期盼多年的骨肉，他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接受这竟然是一场阴谋，就连这个孩子也是为他人做嫁衣。
面对段亮的质疑，顾逢恩不发一言，因为他知道段亮已经相信了。他已经不会再替乔国忠隐瞒了。
果然，段亮沉默片刻之后，无力的抬起头，似乎已经认命。“没错，这一切都是乔国忠指使，乔国忠勾结西宁投入三皇子门下，欲刺杀陛下，让三皇子荣登大宝。”
段亮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都一五一十的坦白，他如今已经只剩下绝望，心中唯一的念头便是要让乔国忠付出代价。
他一直以为自己机关算尽，投入乔国忠的门下，挣来如今的权力和尊荣，却没有想到到头来全然是他人的利用。自己就像那笼中的飞鸟，任人操控。
然而他却没有发现当他说出三皇子名字时，陛下的眸色瞬间暗淡，周身散发出凛冽的气势。
“你刚才说什么？此事和三皇子有关？”皇帝厉声问道，他的脸色阴沉的让人觉得有些可怕。
段亮根本不敢直视皇帝的眼睛，他此刻才察觉到自己方才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无论此事是否和三皇子有关，这都是皇家隐秘，不是他这种人能够置喙的。
段亮立即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莽撞，连连改口，“陛下，都是臣的错，是臣头脑不清楚，竟然攀诬三皇子，此时和三皇子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段亮不停的磕着头。
皇帝闻言，神色这才缓和了些许，“你要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你说此事是乔国忠指使，可有证据？”皇帝淡淡的开口。
这两年以来乔国忠在朝堂上党同伐异，他不是不知道，只不过忌惮这乔国忠根深叶茂。若是没有一击即中的把柄，贸然不可对他动手，牵一发而动全身。
只是此时却有人亲手将这把刀递到了他的手中，如今乔国忠牵扯进谋逆一事，又伙同西宁叛国，数罪齐发，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他。
“回陛下，罪臣有证据。乔国忠此前对陛下下药，乔国忠进贡给陛下的珍奇佳肴都含有三味相生相克的药材。可是这药表面上看却并没有任何毒性，就算是太医查探也查不出什么。乔国忠也通过臣送了不少珍馐，臣的府上现在还留有泡过这三味药材的山参，陛下可派人去取。”
段亮突然想到了，之前他为了防备乔国忠，暗地里将乔国忠送进宫的补药，全都偷偷留下了一部分。
此时正好可作为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