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他活该自找。
要不是他当初糟蹋了喻明欢的一片真情,老天又何必这样折磨他呢?
先要他狂喜,再要他从狂喜又一次陷进无止境的失落和自责里。
一旁的陈助理不知说什么好,只得先保持沉默。
目光扫到严凌洲的手,他却不禁惊叫出声。
严总,你的手……
右手手背上有几道长指甲划过的痕迹,正缓缓渗出血来。
没事。他并不甚在意。
比起当初他对喻明欢的身心摧残,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
萧子渭的行程跟进了没有?他话锋一转。
刚接到的消息,他明天的飞机回日本。陈助理据实以报。
严凌洲顿了一下,微微点头:咱们也回去。
那夫人呢?陈助理不禁发问。
老板特意赶到这边来,不就是想接夫人回去?
你看她现在这个状态,会跟我走吗?严凌洲反问。
喻明欢的状态似乎很不稳定,难道仅仅是失忆而已吗?
如果她真的忘记了自己,又怎么会突然尖叫呢……
严凌洲打算回国去找个医学专家,仔细分析一下喻明欢的病情,然后再从长计议。要想带走她,还是要想办法等她病情稳定。
否则现在这个样子,就算她跟他走了,病情也会加重。
他虽然无比想要她回到自己身边,却不希望她再受到伤害。
可萧子渭那边……陈助理欲言又止。
萧子渭整日和夫人住在一起,作为正牌丈夫,老板心里难道真的不吃味?他真的放心这么把夫人放在萧家吗?
萧子渭这么快回日本,肯定是听到了风声。严凌洲却已心中有数,所以你还需要做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
放出消息去,就说我们打算在日本常住。回国的消息也不要向外透露。
萧家账面上的麻烦不可能这么快就处理好,萧子渭选在这个时候回国,一定是小女佣把自己来访的事一五一十地汇报了过去,他才急急忙忙赶回来。
可以说,喻明欢就是萧子渭的软肋,所以严凌洲断定,这一次回日本,他只是害怕自己又来扰乱这份平静,想把喻明欢也一起带回国。
不管怎么说,这两年喻明欢和他生活得似乎很平顺,自然会信任他听从他,等到他把喻明欢带回国,事情就好办多了。
老板你真是用心良苦。听严凌洲和自己说了这么一番,陈助理也对他有了新的认识。
这几年来,或许是夫人的影响,老板越来越像个活生生有感情的人了。
对夫人的感情之深让他不忍再强行伤害,虽然心中也并不愉悦,但为了夫人着想,他还是做出这样的决定。
严凌洲却缄默不语。
现在他为了喻明欢什么都愿意做,只是她能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么……
罢了,自己考虑这么多,倒也不是期望她的感激。
谁叫他本来就是在赎罪呢。
他只希望如果有天他又记起了严凌洲这三个字,不会再下意识地将自己的手背挠出血。
这丫头看着比两年前瘦了不少,挠人的劲儿倒是不小。
严凌洲苦笑着兀自摇头,也不知自己心里是苦还是甜。
回国后的第三天,陈助理又将厚厚一沓资料摆在了严凌洲面前。
当年在医院发生的事情,基本已经调查清楚了。他一面把资料展示给严凌洲,一面说道,苏小姐贿赂了那个医生,要他在手术上动些手脚,目的是置夫人于死地。但有趣的是,后来给夫人动手术的医生却另有其人……
严凌洲抬起头:另有其人?
那个医生中途被换走了。陈助理点头。
怪不得那起手术动了那么长时间,原来中间还发生了这样的事?
把他带来。他抿了抿薄唇,心里已经明了。
他现在倒有些好奇了,是谁听到了风声换了人,保住了喻明欢一条命?
他也想知道苏巧巧的事,那医生既是收了苏巧巧的贿赂,应该也知道她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阴冷的手术室内——
警告你别耍滑头。陈助理冷眼看着面前一言不发的医生,要是你不把当年的事说清楚,我们可不会对你气。
他们找到这个医生也费了一番功夫,看起来这个医生利用当初苏巧巧给的本金已经赚够了钱,开了这家规模还算大的美容院。
我……我什么也没做。那医生还在嘴硬,
严凌洲眼里闪过一丝寒光。
是吗?陈助理似笑非笑地道,医生,你为了谋财害了多少人的命?你的工作还想要吗?你不会以为我们手里只有这么点证据吧?
此话一出,医生的面色一僵,抬头对上严凌洲的目光,他的神情实在让人胆寒,医生紧张地后退了一步。
你……你别去告发我,我说,我说。那医生害怕自己前程被毁,终于松了口。
当年……当年我的确收了苏小姐的钱,她要我把喻小姐治死,但是……但是我还没等行动,就有人把我从手术室带走了,后,后来……后来手术结束以后,他又要我假装是我自己完成了手术……还有,还有喻小姐不能生育的事,其实……也是苏小姐叫我这么说的。
你说什么?严凌洲意外听到这个事实,实在颇感惊讶。
你是说,我们夫人其实是能生育的?陈助理也很意外。
不出意外的话……是,术后的检查是我做的,喻小姐的手术其实很成功,并没有留下后遗症。
原来苏巧巧还存了这样的心思,怪不得那时她和自己的母亲走得那么近。
看来她是有意借这个谎言来让严母进一步嫌弃喻明欢的,老一辈的人对不能生育的女人向来刻薄。
她或许也希望严凌洲能因此嫌弃喻明欢,却不曾想到严凌洲知道这个消息后,在喻明欢的病房外伫立好久。
他那时对喻明欢就有种莫名的心疼,只是他还不知道,那是他尚未察觉的爱。
是谁把你从手术室带走的?严凌洲定了定神,问道。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医生努力回忆后唯唯诺诺,只记得他好像是喻小姐的律师。
严凌洲神色一凛。
萧子渭,又是你,看来我是又一次低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