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娘想着也没别的地方可去,就准备去找个酒楼坐坐。

    谁知车行到半路,就听见外面一个熟悉的少年声音在喊。

    “娘,您老胳膊老腿的,就别再追着我打了!”

    接着一个妇人跟着骂道,“臭小子,让你去上学你不去,一天到晚招猫逗狗的,看老娘不打死你!”

    珍娘听出了声音,连忙让二壮停了下来。

    她掀开车帘,大声朝正在打闹的母子俩喊去,“沈大娘!狗蛋!”

    听到熟悉的呼喊,被追的到处乱窜的少年,立刻停住了脚步。

    追着他的妇人却慢了半拍,手上的扫帚没来得及收住,便结结实实打在了少年的身上。

    “嗷呜……娘,你怎么还打,珍娘姐姐叫我们呢!”

    这少年正是狗蛋,他抱怨了两句便扶着沈大娘,走到珍娘的车前。

    “大娘,这是出了什么事情?”

    好像每次见到沈大娘母子,两人都是打的鸡飞狗跳的,珍娘不禁觉得好笑。

    沈大娘见到珍娘高兴极了,但是听她问起狗蛋的事情,她就气的肝儿疼。

    “这孩子太不成器了,前些日子我花了几两银子送他上学,结果他不是在学堂里打架,就是跟夫子顶嘴。”

    沈大娘呕得要死,“今儿个我有事去学堂找他,结果才知道他今天压根就没去上学,你说这臭小子该不该打!”

    狗蛋是他唯一的儿子,也是他唯一的亲人。

    她希望孩子有出息,以后能过的好一些,她有错吗?

    沈大娘想起这些年吃过的苦头,忍不住红了眼眶。

    珍娘连忙安抚,劝慰道,“大娘,狗蛋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咱们不妨问问他为什么不上学,或许这其中有别的隐情呢?”

    听珍娘这么说,狗蛋的眼圈也红了,有些委屈地道。

    “珍娘姐姐,我不是有意不去上学的。学堂里的同学看不起我,还说我和我娘是乡巴佬,我才跟他们打架的。谁知陈夫子偏心,只打我一个人的手板子。”

    “后来我跟陈夫子争辩,陈夫子便一直看我不顺眼,有事没事总是训斥我,还让我在学堂门口罚站,所以我才……”

    狗蛋说的伤心,都忍不住抹起眼泪来。

    沈大娘见儿子说的不像作伪,她又是心疼,又是惊讶。

    “那陈夫子不是饱读诗书的文化人吗,怎么会这样子……”

    作为大字不识的小老百姓,在她的心里,读书人都是高人一等的,都是极有德行的人。

    狗蛋的叙述,让她对读书人的滤镜碎了一地。

    看着沈大娘难以置信的模样,珍娘在心里叹了口气。

    读书人只是比普通百姓的文化水平高一些,并不等于道德素质就高。

    正所谓,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如陈夫子这样,捧高踩低,气量狭小的读书人,比比皆是。

    珍娘伸手替狗蛋擦了擦眼泪,柔声问道,“既如此,姐姐给寻一个更好的学堂可好?”

    “不,不要!”

    狗蛋将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为何?”珍娘疑惑。

    狗蛋小心翼翼看了他娘一眼,然后才开口道,“珍娘姐姐,我想习武,我想以后去战场上杀敌!”

    他见过珍娘姐姐的夫君,当日带着一队黑甲金吾卫,气势威武进城的场景。

    他也梦想着,自己能有这样威风八面的一天。

    到时候他当了将军,凯旋归来,就没人敢再看不起他们母子俩了!

    少年人的自尊心是极强也极为脆弱的,原本他也满怀着期待的去上学,也想跟同学们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