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大壮跟她禀报了汾阳王府的近况,听说继王妃身子不适,已经被宁云护送着回了老家休养。

    珍娘可不信这一套说辞,这些世家贵族一贯爱惜颜面。

    犯了事的家人,仁慈点的就是送去家庙,美其名曰为家族祈福。

    狠辣一点的,就直接送他个因病去世,最后在风光大葬,还能博个美名。

    宁昭这还算是厚道了,继王妃都差点把他弄死了,他也不过是将人远远送走罢了。

    这么想想,珍娘还挺庆幸的。

    国公府就是好啊,不仅人口简单,还一个赛一个的佛系,完全没人闹幺蛾子。

    唯一令珍娘有些头疼的,就是国公爷的五姨娘了。

    这五姨娘也不知看上她哪一点了,天天往她的珍云轩里跑。

    珍娘每次见到这位表面上娇艳如花,实则一言不合就开车的姨娘,她就想躲。

    不愧是春风楼里训练出来的花魁,珍娘自诩为老司机,在五姨娘面前只能算是个宝宝。

    似乎是担心她跟燕云廷的夫妻生活不和谐,五姨娘总爱跟她分享经验。

    她的那些十八禁的操作,每次都能把珍娘的厚脸皮撕下来,非得看她羞得红了脸不可。

    这不,眼见五姨娘扭着杨柳腰进来,珍娘跟老鼠见了猫一样,一溜烟跑去屋里躲了起来。

    喜鹊捂嘴一笑,懂事的替她应付。

    珍娘躲了好一会儿,直到听见喜鹊给的暗号,这才从房里出来。

    她也不是对五姨娘有什么歧视,撇开喜欢开车这一点,五姨娘确实是个热心肠的人。

    长得漂亮,性子活泼,还能说会道,珍娘其实挺愿意跟这样性格的人打交道。

    就是,她实在是有点应付不过来了。

    也怪她记性太好,每次跟燕云廷“切磋”之时,脑子里就能浮现出五姨娘教授的内容。

    然后,她就忍不住羞耻了。

    “切磋”不过狗男人,她妻纲不振呐!

    ……

    燕云廷这段时间忙的脚不沾地,好几天都没回府了。

    虽然他没有说具体在忙些什么,珍娘大致也能够猜到一些。

    镇北侯府余孽如今越发猖獗,景帝和太子怒不可遏,必然要做些什么。

    朝中有能力又值得信任的官员不多,这种苦活累活自然就落到了燕云廷的手里。

    还真别说,这几日燕云廷沿着蛛丝马迹,抓了不少镇北侯府余孽,还捣毁了不少窝点。

    但他却并没有一丝高兴。

    查的越是深入,他就越能感觉到这群逆党的根系有多深、多广。

    他担心,这群人中不仅仅只是秦明杰那一伙人,朝中不少官员可能也牵涉其中。

    说来说去,还是五年前平叛过于匆忙,以致于尾巴没有扫干净。

    才让这群逆党,有了卷土重来的机会。

    ……

    大梁朝西南边陲的一座小镇,有些不寻常。

    小镇不大,大约有几百户人口,但这镇上的气氛却很是诡异。

    整个镇子没有商铺、没有摊贩、路上也少有行人,显得荒凉又死寂。

    镇上最大的一处宅子,是当地的乡绅刘老爷的府邸。

    刘老爷一家子早就没了踪迹,如今住在府里的一群人,身上都透着怪异。

    这座宅子里,几乎每隔十步就站着一个护卫,似乎随时准备着应对突发事件。

    特别是正院周围,足足藏了有数十名人手。

    这里,便是镇北侯府余孽的一个窝点。

    秦明杰在房中来回踱步,他此时并没有戴那半张面具,略显阴冷的眸子下,是一条扭曲的伤疤。

    那是一条刀伤,深可见骨,几乎将他的面容撕开两半,也不知是如何存活下来的。

    一个手下走了进来,面无表情道,“主子,小姐救回来了。”

    秦明杰眸光微闪,向外面看去。

    就见秦明月满身狼狈地跑了进来,“哥哥,母亲她死了,呜呜……”

    秦明月扑进他的怀里,哭的声嘶力竭。

    平南公主为了救她离开牢笼送了命,如今,秦明杰是她唯一的亲人和依靠了。

    “好了明月,这个仇,哥哥记下了!”

    秦明杰看似亲昵地拍了拍秦明月的肩膀,眼中冷的没有一丝感情。

    秦明月看着他的脸,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哥哥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曾经,她是最让爹娘头疼的孩子,嚣张跋扈,无恶不作。

    而她的亲哥哥秦明杰,却是世人口中的浊世贵公子。

    这几年的幽禁生活,已经让秦明月有了很大的变化,她自觉性情沉稳、隐忍了不少。

    可是,她哥哥的变化似乎更大。

    阴鸷、残忍……那条扭曲的伤疤,仿佛就是他内心的具象化。

    “哥哥,你打算怎么做?”

    秦明月问的小心翼翼。

    秦明杰眉心微皱,“你别管这些,先回房梳洗一番吧。”

    本来他想的是无论如何也要将母亲救出来的,毕竟他母亲是平南公主,当今皇上的亲姑姑。

    若是母亲回来,以她的身份和号召力,他所谋划之事也能更加顺利。

    可惜母亲为了让妹妹逃走,竟然甘愿牺牲自己。

    秦明杰很不理解,印象中的母亲是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没想到关键时候却如此妇人之仁。

    以至于他牺牲了那么多人手,最后只接回来一个无用的秦明月。

    这步棋,他走错了。

    秦明杰抚上自己脸上的疤痕,眼神阴冷至极。

    这一刀他永远记得!

    五年前,他随二皇子萧翀和他父亲镇北侯攻入皇宫之时,本以为胜券在握,却被景王和燕国公联手阻拦下来。

    这一条伤疤,就是燕云廷赐给他的,他恨之入骨!

    “来人!”

    秦明杰眸色愈深。

    一个手下飞快走了进来,“主子,何事?”

    秦明杰从腰间取下一块令牌,“把这个交给南夷国丞相,告诉他合作的事情,我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