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叶流烟却像是根本没放在心上似的,毫无反应。
只等人家不注意时,她才回过头来,冲沈慕北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他人的性命与我何干,我只是进一个医者的本分,跟同行交流几句罢了,如何能保证的了,会不会有别人因此受害?”
“好比那些毒药,自它们问世之前,也未必是大夫们存心要致人死地,才研制出来的。”
叶流烟难得笑得如此灿烂阳光,恍惚间,叫沈慕北都差点迷了神。
只是她讲的话,未免听着过于冷血,让人不置可否。
沈慕北一抿嘴巴,无法反驳,便准备重新做正身子,不再理为。
而叶流烟见他状态不太好,她心里不知什么滋味,也轻叹了一声,而后再补充了两句。
“唉,王爷,你也未免太小心了。这药的威力虽强,但你以为他是这么好做出来的吗?你可知那起云花,生长之艰难,数量之稀少,怕是本国上下加起来,都不会超过十朵。它又哪来的了那么多的花粉,让叶老先生拿来使用。”
“再着,老先生也没说非要把这药售卖出去,只要我后面再给他提一个要求和前提,你的担心可不就止住了吗?”
原来是这样,难怪叶流烟刚刚说话的时候,没有一点的身体负担,原来是早就心有盘算了。
沈慕北行动一顿,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才好。
只在心里纠结了许久,他才又压着嗓音,低声道。
“你既然早有打算,又何苦在一开始说那些话来气我。你这个人,什么时候也学的这么拐弯抹角,阴阳怪气起来,一点都不直接。怕是本王日后,也不知道该怎样与你说话了。”
这两句话,本意只是调侃,但不知怎的,他却反而激怒了叶流烟。
叶流烟眉心一跳,心里像是有火在烧。她一时不愤,索性大咧咧的冲着沈慕北嗤笑道。
“王爷向来是掌控全局的人,什么事能脱离的了你的手掌心。你自然喜欢别人把东西全部都摆在明面上,让你一览无遗。你又怎么会知道人家心里是怎么个想法,知道人家有没有盘算。”
刚刚沈慕北调侃她做事扭捏,扭头叶流烟便暗中嘲讽对方狂妄自大,从未想过了解旁人。
毕竟两人也相处了有几个月的时间了,沈慕北竟然一点也不清楚她的做事水准,这也怨不得叶流烟会生气。
不过作为上位者,向来都是眼高于顶的,沈慕北的做派,已经比别人要好上太多了。
玉蕊两手交叠着放在膝盖上,乖乖坐在叶流烟的另一边。
她记着叶流烟交代的话,所以在两人说话时,特意没有插嘴打圆场。
反正自家小姐跟王爷也只是合作关系,相处的不那么默契融洽,也没什么关系。
让他们小吵一架,也不会太影响到二人的联盟吧。
只是玉蕊冷眼瞧着,两人从一开始的拌嘴,渐渐变成现在这个模样,仿佛随时都会吵起来,这就让她有些迷惑担忧了。
便是不需要交往过深,但是闹成这样,必然是不会利于二人的合作吧。
玉蕊无比纠结,一张脸都皱在了一块。她很想要劝上两句,但又不敢随便开口。
所幸这个时候,叶老头终于将东西记录好了。
他一抬头一张嘴,这才终于打断了对面两人的吵闹。
“多谢叶姑娘的提点,你的建议非常新颖,回头老夫便用这法子试一试。若是有效,日后老夫必然备礼,再次感谢姑娘相助。”
“老夫说话算话,方才许诺过,那姑娘你有何诉求,现在便告诉我吧,我一定尽全力做到。”
闹了这么久,总算可以干正事儿了
叶流烟扯开一抹笑容,藏在桌子下的手顺势打了沈慕北一下,而后才坐正了身子,点头道。
“其实也没什么要紧事,我只是想问一问,在我之前过来光顾的那个男子,究竟从老先生手上买了些什么东西?”
“我看他在这里的行动如此自如熟悉,想必也来了不止一次吧。若是他以往也有过来光顾的经历,也请老先生一并告诉我。”
听到这话,叶老头的表情有过一瞬间的转变。
他能猜到沈慕北的身份,自然也知道白远之的身份如何。
虽然常宁侯府已经败落了,但人家好歹还有个爵位在身。
若没有必要,黑市的人是不太想跟朝廷产生正面冲突的。
不过相较之下,大概白远之确实也没做太要命的事情,且现在自己跟叶流烟的关系要更近一些。
于是,叶老头只思索了一番,便把他素日用的账本,取了一册子过来。
“虽然我不知道姑娘打听这个事是想做什么,但此事并不算什么要紧事,我也没有必要替他遮掩,姑娘便尽管查看吧。”
说着,这老头把纸张翻到地方,再摆在叶流烟面前。
为了方便她看,叶老头还专门只点了一盏灯来。
“今日他问我要的,不过是一包墨膏。而在此之前,三年之内的时间里,他一共光顾本店十五次,每次不是要墨膏,便是要茶烟叶,且每次索要的分量还不少。”
“我看他出价爽快,便没有细问他要拿去做什么,每次都是提前约定好便早早的背下了的。至于下一次,他预定的东西,则是整整一箱子的南星竹。”
听起来,似乎白远之的行动确实挺干脆利落的,也并没有什么古怪之处。
沈慕北拧着眉头就着叶流烟的手,也看了眼册子。
忽然他想到还有话没问完,就帮着叶流烟问了一句。
“就只有这几位药,他没有再买些别的东西吗?比如禁药,你这可留有存货吗?”
也不知是沈慕北的消息灵通,还是直觉灵敏,竟然还知道叶流烟今日出行的最大担忧。
听着他的话,叶流烟不禁扭头看了他一眼,但没有言语。
而那叶老头听到沈慕北如此问,更是整个人都急了,连忙笑着辩解。
“王爷,这可是说笑了,我们这虽然做的是非同一般的生意,但又不是真的不要命了。大家也不过为了混口饭吃罢了,我们手上有的是能替代禁药的药物,又何必非得沾染这种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