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里的护卫,大多都是精明强干之人,是沈慕北亲自看着选拔出来的。
却没想到,他们的警觉性,竟连叶流烟身边一个丫头都比不上。
看来日后,自己得把这批护卫撤下去,让他们在军营里再多磨砺一番才行。
如绿华所说,果然不一会儿的功夫,玉蕊就提着一个小个子的少年进来。
这个少年穿着一身绿衣,头上的发髻还用布包着,俨然一副药童的打扮。
大抵是没想到,自己身边的药童会被玉蕊提过来。不明所以张老大夫姗姗来迟,追着跑到这屋子里。
他不解的刚想问个究竟,不料沈慕北和叶流烟的表情都十分怪异,老大夫顿时觉得不对劲,只得闭上了嘴巴,也不好再开口了。
“小姐,王爷,这人就是方才从窗边跑出去的药童。他手上本来还端着一壶茶,可茶水却已经半温了,也不知道他在那墙根处,究竟偷听了多久。”
玉蕊很是识礼,把药童丢下后,她气气的做全了礼数,然后再回到叶流烟身边站着。
那药童害怕得浑身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慕北先心情复杂的同张老大夫对视一眼,而后才盯着药童的后脑勺,说道。
“派人去他的药房里找找,看有没有一块白色型似木炭的药材。此物应该被小心封存在细小角落里,一会你们去翻的时候,务必要仔细,不可有一处放过。”
一听这话,医术同样高明的张老大夫,忽然像被晴天霹雳一般,整个人都虚了,险些瘫坐在地。
得亏边上的护卫眼疾手快,这才把人给搀扶住了。
“白、白石木?!王爷,这小药童是老夫自其年幼,便捡回来看着长大的,他手上怎么会有这样稀有的毒药。”
话虽如此,可老大夫知道沈慕北的脾气。没有确凿的证据,他定然不会如此大费周章的。
老人家脸色十分难看,叫沈慕北都有些不忍。
沈慕北走近几步,将手虚抬一下,示意护卫把老大夫扶到一旁坐下。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知道张老您心善,对我也是发自肺腑的忠诚,本王并不会疑心于你。这药童所做任何事,都与你无关。只是现下,还请老大夫撑住,陪本王一起看看,此事真相如何。”
老人家照顾了沈慕北一辈子,也是劳苦功高,且一直是事必躬亲,从无疏漏。
若非他渐渐的年岁大了,体力不支,老大夫也不会特意培养一个药童,来帮自己做事。
这近十几年的时间里,老人家身边,也就这一个小药童徒弟。
可以说,除了沈慕北之外,他和药童的关系最为亲近了。
所谓自作孽不可活,药童会有如何下场,都是他咎由自取,可老大夫,只怕是受不住这么大的打击。
叶流烟心下感叹不已,在玉蕊的提醒之下,她才反应过来,退到后方些的高脚椅子上坐着等结果。
她点了点食指,悄悄示意绿华过来。
“我记得,咱们马车椅子下方的药箱里,一直收着一瓶银丹保心丸。你去把它拿过来,一会儿老大夫要是真的撑不住,让他含两颗药丸,多少能舒服些。”
“是,奴婢这就去。”
白石木这么罕见的毒药,必然被药童藏的极深,要将它搜出来,必然不会容易,之后大家还不知得等上多长时间。
是以,跟沈慕北说明了情由之后,他便放了绿华去拿东西。
过了好一会,等到绿华拿着药瓶子回来,几个高等级的侍卫,也正巧托着一个托盘,从药房的方向过来。
“王爷,这东西他果然藏的极深,居然把它藏在了药炉底下的夹缝里。若非方才被手下人不小心打翻了药炉,还真难叫人发现。”
白石木本就是从烈火中断炼而成的,自然不怕高温,这小药童倒还真是会藏东西。
叶流烟听着,居然还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像是在表示赞许。
沈慕北眼角余光瞥见她这个动作,嫌弃的捡起这指头大小的白石木后,他顺手便丢进了叶流烟的怀里。
“你看看,可是这个不是。”
他丢的真够准的,若是叶流烟表达赞赏时的嘴巴再张大一些,只怕这东西都要直接被丢进口中。
“是这个。朱砂特有的一股酸臭味的气息,几乎扑面而来,我断不会认错。”
“记这么说,那就好好盘问盘问吧。说,究竟是谁买通你,叫你敢冒着天下之大不为,潜伏在本王身边,给本王下毒。”
得到确定后,此事便算有个着落了。
沈慕北心定,厉声问着,撩起衣摆便过去坐在主位上。
护卫们压着药童,转向自家王爷的方向。
门口有两人拿着巴掌宽的厚木杖进来,在药童还没开口时,他们便同时敲在了他的脊背上。
“啊!”
很痛的声音,撕心裂肺,把张老大夫吓了一跳。
叶流烟也听的脸色一变,恍惚间,她仿佛听见了自己前世,被折磨的体无完肤时的崩溃痛哭。
“我,我说!是、是太后娘娘的人。”
这两棍子可没收着力气,打在皮肉上的声音那班实在,叫听着的人都感到身上一阵疼痛。
小药童年纪又不大,也没吃过太多的苦,所以两棍子下去,他疼的泪流满面,当即什么话全都招了。
“三年前,太后的娘家,朱家派人私下里约联系到我,要我瞅准时机,得空便碾碎一些粉末,撒在王爷要喝的汤药,茶水或是食物里面。”
“我也不知这东西,原来有这么大的毒性。就墙灰般大点的剂量,王爷身强体健,我以为应该不会有什么作用,便答应了。谁知道日久年深,这药竟还真起了作用,还被叶姑娘给发现了。”
“奴才当日便知道闯祸了,所以叶姑娘来之后,我就再也没敢动过手。”
少年人的脊椎还是比较脆的,刚刚那两棍子打的太狠,疼痛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加重。
小药童涕泪横流的说完这些话,便整个人都疼的瘫在了地上,连跪着的力气都没有。
沈慕北看惯了血流成河,对这一幕倒没有什么反应。
他也不管对方是否还撑得住,依旧继续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