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洵没有回头,却是一声笑叹。
“阿萝怎会怪你?怎敢怪你?”
单烨已经走上前来,与他并肩而立,盯着眼前这座被鲜花簇拥的坟墓。
“她有何不敢?我看她一直都在怪我。”
他在她的面前喜欢用我字,而不自称朕,从前到现在,一直都是这样,他不想他的身份给她一种压力,可是她就像一块顽固不化的石头,就算他放低姿态,她也不曾有丝毫的动容。
拓跋洵失笑了,咳了好几声,才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也不怪她怪你,你所做的一切,就是要让她即便是死了也不能原谅你。”
“拓跋洵!”单烨突然拔高了声音,似是被他激怒了。
拓跋洵回头看他,脸上挂着清淡的笑容。
“怎么?我说得不对?”
单烨的脸上渲染着一层温怒,胸口起伏得急促了些。
“拓跋洵,你别忘了,这还是在大燕的土地上,不是你的北狄。”
拓跋洵冷笑中又夹杂着一丝苦笑,“我没忘,大燕兵强马壮,我北狄区区小国,不过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岂敢挑衅?”
单烨冷冷一哼,“拓跋洵,十六年还没让你死心?朕劝你早些断了那念头吧!”
拓跋洵回过头来,正面与他对视。
“是啊,十六年了,已经十六年了,难道这十六年的光阴已经让你忘了她了?”
“朕自是不会忘了她。”单烨冷着脸答。
拓跋洵凄然一笑,“所以,我自然也是一日也不会忘。我比你更有资格站在这里,至少这十六年,我的身心都只属于她一个人。你呢?你有什么资格留她?”
单烨缓缓扭头,刺骨的风雪都比不上他的脸色寒冷。
“拓跋洵,所以这一次你来大燕,还是只有一个目的。”
“是。”拓跋洵答得铿锵,盯着那被艳红花朵簇拥的坟墓,眼神里透着一股坚定。
“我拓跋洵一生无争,心中没什么宏图霸业,阿萝是我此生唯一的坚持。”
单烨怒气沉沉地扫了那一圈儿的阿芙蓉,声音不乏帝王的威严。
“拓跋洵,来大燕作,我大燕表示欢迎,否则,就带着你的阿芙蓉,打哪儿来回哪儿去。”
拓跋洵再次冷笑,却并无半分退缩的意思,目光中泛着冷意。
“你留得住她的人,留不住她的魂,十六年了,你还不打算放过她?你依然还是那么自私?”
“尤万山!”单烨盯着他怒声一喊。
在一边待命的尤万山立刻走上前来,“皇上。”
“即日起,派重兵把守阿萝的坟墓,任何人都不得轻易靠近。”
尤万山偷偷瞧了拓跋洵一眼,低头应一声“是”。
“哈哈哈哈!”
山腰上响起了拓跋洵爽朗失笑的声音,笑完又是一阵猛烈地咳嗽。
“拓跋洵,你笑什么?”
拓跋洵转头,笑眼盯着他。
“因为阿萝喜欢阿芙蓉,所以你一直不喜欢,甚至憎恨我们北狄的阿芙蓉,不过,我看你儿子似乎还挺喜欢的。”
拓跋洵最后看了一眼木锦萝的坟墓,声音立刻变得柔情。
“阿萝,我走了,总有一天,我会带你离开,去看大片大片的阿芙蓉,到时我日日陪着你,再也不分开。”
他留恋不舍地轻轻一叹,不再看单烨,转身朝着山下走去,等待在一边的两个男人护着他下山。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单烨才收回视线,怒气却仍然没有消失。
“拓跋洵的话到底什么意思?”
他这话不知道在问谁,更像是在自语。
听见此话的尤万山想了半天,上前宽慰道,“皇上,也许他就是瞎说的,不过是为了气气您,扰乱您的心神罢了。”
单烨一个人又在木锦萝的墓碑前站了很久,身上都盖了一层薄雪却毫无所觉。
很久才轻声一叹,眼底生出一丝迷茫来。
“阿萝,难道我真的错了?”
尤万山心底也是一叹,他们的纠葛他最清楚,可他是个腌人,他不懂。不过一具白骨而已,又有什么可争的?
……
……
云七夕不愿意去那个什么红梅峰,她觉得她的才能和智慧必须得到发挥,创造价值,否则就枉为后世之人穿越这一遭了。
于是她兴致勃勃地决定闯荡江湖,希望能找一个适合养生又有商机的地方落脚,然后创业致富走上人生巅峰。
而无论她往哪里走,两个帅哥始终都对她不离不弃,大有一辈子与她同呼吸共命运的意思,够义气!
云七夕是想奔着大城市去的,可单连城与楚凌云在这件事情上却好似极有默契,他们在刻意避开大城市。
最后,他们沿着南阳江而行,走到中途南阳江出现了两条分支,据说一条通往西凉,一条通往北狄。
在继续往哪个方向走的问题上,两个男人出现了分歧,楚凌云主张走西凉方向,而单连城却主张走北狄。
最后,他们走了北狄方向,落脚在了一个叫汝安的地方。
汝安是隶属大燕的一个偏远的小镇,偏远到什么程度呢?偏远到已经是与北狄相连的边境了。
地方小是小,不过人杰地灵,民风淳朴,风景也很优美,是一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一路走来,从冬末走到了初春,雪也开始慢慢融化了,到处都充满了生机。
租了一处环境优美的农家小院儿,三间房正好一人一间。她正式过起了与两个美男合租的日子。
在古代,女子与男子合租,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不过,云七夕是现代人的思想,倒觉得没啥。而且一路走来,她也对两个人多少有了些了解,楚凌云人好又暖,连城虽然时常比较严肃,但也总是将她护在身后,对她的好她也是有感觉的。有两个美男当贴身保镖,养眼还安全,挺好的!
云七夕是异世来的,没有亲人没有家,如今这个小院儿,也算是她的家了。
安定下来后,她晚上闲着无事,翻看了包里的那本日记。那明显不是她的东西。而这日记又是怎么到她包里来的,她不知道。可她看着日记的内容却是越看越迷惑。
大多数的内容都跟一个人有关,那就是一个被原主称为子隐哥哥的人,而她从日记中可以分析出来,这个子隐哥哥有一个重要身份是太子。
她不觉得她跟宫中的人能扯上啥关系,可是很明显,原主不仅跟太子有关系,似乎还有着很深的感情纠葛。
所以原主也有着不俗的身份?
难道孩子的爹是太子?
本来看得昏昏欲睡的她被这个念头吓得一激灵,一瞬间睡意全无。她可不想与宫廷有什么牵扯。就算这肉体有牵扯,她的灵魂也不想有什么牵扯,那些年看过的宫斗剧可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
可是楚凌云只说她是他师妹,她的具体身份他并没有提?
管它呢,最好永远不提,她也希望原主的关系链永远也不要来影响她。由她在这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过自己滋润的小日子。
来汝安的一路上,她的头痛时有发作,这个时候就体会到医者不自医的窘迫了,她可以给自己开药,却无法给自己施针,还好楚凌云医术不错,帮她施针,缓解她的疼痛。
到了汝安,刚安定下来,她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寻找商机。
出门的时候,她叫了一声。
“大师兄,上街去!”
单连城出来得更快,大步朝她走来。
“等等大师兄吧!”云七夕说。
“他没空。”单连城淡淡道。
正打开房门从房间里出来的楚凌云听后低头几声苦笑,“我突然想起我确实有些事,你们去吧。”
云七夕“哦”了一声,不知道他初来乍到的,能有什么其他事情,但也不好细问,就与单连城一同出了门。
“考虑得如何了?”走在路上,单连城突然问。
从京城一路来,他都没有提过这件事情,也许是因为有楚凌云在场,他不好提,所以云七夕把这件事情都忘了。
“啥?”她一脸茫然地看他。
单连城沉着一张脸盯着她,似乎有些生气,手指似是不经意地摸上那只玉扳指。
在他这么刻意的提醒下,云七夕终于想起来了。
讲真,单连城提条件的那个晚上,她真以为他是一时头脑发热,或者开玩笑的。不过看他现在生气的样子,似乎完全没有开玩笑。
“哦,我想起来了。”她及时挽救他垮掉的脸色。
转身往前走,不去看他。
“还在考察中!”
“你如今一个单身女子跟两个男人住在一起,你不怕流言蜚语?”
云七夕“切”了一声,笑道,“我才没那么迂腐呢。”
看她一脸不以为然,单连城脸色不好,气闷地“喂”了一声。
云七夕在前面大咧咧摆摆手,“我不叫喂。”
这话让单连城有了一丝恍惚,转而轻轻勾起了唇角,追了两步上去。
“我可以叫你别的吗?”
“比如?”
“老婆!”
云七夕惊愕回头,她以为他要给她起个或萌或可爱的小外号,然而……她噗一声笑了出来。
“这词儿你在哪儿学的?还挺潮的!”
“一个姑娘教的。”单连城一本正经地答,半点儿也不笑。
云七夕弯着唇,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来。
“这样说来那个姑娘一定是想做你的老婆,我跟你说,老公老婆可不是随便叫的,同床共枕的夫妻才能叫,所以,你不能这样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