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七夕盯着他的喉结不停地滚动,心里有些酥,看呆地点点头,“这可以,够豪爽。”
说完自己也拖了一个酒坛子过来。
喝上好几口,觉得那嗓子辣得够爽,终于放下了酒坛子,她笑眯眯地望着他。
“觉得我七夕楼的酒如何?”
“差强人意!”
云七夕不满意地撇嘴,“什么叫差强人意?差强人意你还一口气喝那么多?”
知道这位爷的嘴里正常情况下也是吐不出什么好话来的,这一点跟她很像,所以她也就不与他计较,很快就乐呵起来。
“哎,你说我俩是不是挺奇葩的,刚刚吃完一场大宴出来竟然喊饿,而且还不是假饿,是真饿啊。讲真啊,我真讨厌参加这种宴会,美食通常都是用来看的,不是用来吃的,我也是郁闷了。吃饭就吃饭,哪儿那么多讲究,又哪那么多废话呢?”
单连城点点头,剜她一眼,“吃饭就吃饭,哪儿那么多废话呢?”
云七夕一呆,呵呵笑了,“我俩不一样,我跟你两夫妻,边吃饭喝酒边唠嗑不是再正常的画面了么?”
想起那艘大船,她又叹道,“哎,想起那么高大上的一艘船就那么被烧毁了,还真是挺可惜的。”
那件事其实发生的时间并不久,却好像是很遥远的事了。但回想起来,还是颇有感触。
比如,那一天,他们差点有了婚前行为,比如,那一天,她差点淹死在这条江里。
至今她都还搞不懂,那场火是怎样发生的。只知道,那必定是被人蓄意放火,而且,不止想让她死,也不想让单连城活。
想到此,她又联想到今晚发生的事情来。
“你知道皇上今天还安排了御林军吗?”
暗淡的月光照在单连城的脸上,他的侧颜冷漠中有一丝黯然,轻轻地抿着薄唇没有说话。
“还有,你早就知道赵家班的底细?”
“你盘查得那么严,那刺是怎么混进去的?”
“有完没完?”单连城突地大吼了一声,烦燥地抄起了酒坛子,猛地又喝了一气。
云七夕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半响没回过神来。
要照以前的性子,她肯定一句“神经病”骂回去了,可此刻她骂不出来。
怪她喽,在这个时候提这些煞风景的事情干嘛?现实已经够苦逼了,又不能改变,只能学着调整心态,让自己学会淡然,学会怎样都无所谓。
“好了好了,不说那些烦心的,来说的乐呵的好了。”说着,她开始歪着脑袋想起来,想找点什么话题来调节气氛。
“那我跟你说说我经历的惨事儿吧,让你幸灾乐祸一下。”
“……”
“这人吧,没有对比就没有幸福感,总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悲惨到了,可是当看到比自己更悲惨的,就会感慨,其实自己已经很幸福了。你我二人,各有各的悲惨,各有各的幸福。”
“跟爷在一起你很悲惨?”单连城冷冷扫她一眼。
呵,竟往牛角尖里钻呢?
云七夕白了他一眼,又忍不住嘿嘿地笑,“难道不悲惨吗?想我云七夕,凭着我的美貌与才情,小日子原本是可以过得风生水起的,可自从当上了这个晋王妃,我的日子就没舒坦过,就拿今天来说吧,你看,我若不是晋王妃,就不用苦逼地跟你进皇宫参加那个什么狗屁宴会了吧?更不可能被那刺劫持九死一生了吧?尽管最终我凭着我的高智商从危险中逃离了出来,但心里阴影已经留下了。你说,当这晋王妃得要多强大的小心脏才能承受这接二连三的打击啊。你也看出来了,那皇宫里,看我不顺眼的人多了去了,指不定有多少人想让我死呢。”
“不是也有看你很顺眼的人么?”单连城突然来了一句。
云七夕眼睛眨巴两下,回过味儿来,抿着嘴笑了,两边的酒窝深深地陷了进去。
“你指的谁?景炎?”
问完,接到单连城一记“废话”的眼神。
云七夕乐了,随后又叹了口气,“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还不如看我不顺眼呢,一个顺眼换来多少恨啊。”
单连城将空酒坛子扔出船外,坛子落水“当”的一声,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的清晰。
“喂,尊敬的晋王殿下,保护环境,人人有责……”
见单连城一记白眼飞过来,很明显,他心情很不好,不想说太多的话。于是云七夕也就忍下了准备的把唐僧的台词搬过来的冲动。
好一会儿,两人无话。
小船在江面上轻轻地荡漾,月光撒在江面上,一片波光潾潾,然后,云七夕抱着双膝,就那么轻轻哼唱了起来。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海面倒影着美丽的白塔,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
唱了一段,云七夕吸了口气,正要继续,想了想,又叹气又摇头,“第二段不唱了,红领巾迎着太阳,即没有红领巾,也没有太阳,实在是太不写实了。”
然而她说的这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眼前这位爷也是自然不懂。
她带着几分优越感瞅着他,“这样的歌没听过吧?哎,你们真可怜,这叫儿歌啊,想必你们幼时都没有儿歌吧?哎,为你们感到悲哀。我还有很多新鲜的,要不要听?”
可人家沉闷着喝酒,表现出对她的这些并不感兴趣的冷漠样子。
云七夕眼珠子转了转,两边唇角弯起了弧度。
咳咳。
她清了清嗓子,“我唱了啊,请做好心理准备。”
突地,她十分喜感地眼睛一瞪,手舞足蹈地唱了起来,“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它们活泼又聪明,它们调皮又伶俐,它们自由自在生活在那绿色的大森林,它们唱歌跳舞快乐多欢欣,哦可爱的蓝精灵,哦可爱的蓝精灵,它们齐心协力开动脑筋斗败了格格巫,它们唱歌跳舞快乐多欢欣,哦可爱的蓝精灵……”
它不止手舞足蹈,还配上了非常丰富多彩的表情,愣是把人家高冷的爷都看愣了。
听罢,他道,“什么乱七八糟的?”
云七夕叉着腰,不赞同地哼了两声,“什么叫乱七八糟?懂不懂欣赏?”
很快,她的眉头又舒展开来,“再来一首,闲着也是闲着,给你开开眼界。”说完,她又唱了起来,“如果我有仙女棒,变大变小变漂亮,还要变个都是漫画,巧克力和玩具的家;如果我有机器猫,我要叫它小叮当,竹蜻蜓和时光隧道能去任何的地方,让大人,小孩,坏人,都变成好人,昂昂昂,小叮当帮我实现,所以的愿望……”
她夹着喉咙,愣把自己的声音变成了可爱的童声,再配合上她刻意卖萌的动作,就别提有多搞笑了。
然而,歌词里的这些元素,听得单连城越发皱起了眉头,唱完了,盯着眼前这位爷近乎一脸懵逼的表情,云七夕抢白道,“是不是觉得越发乱七八糟了?哎,越来越觉得,你们古代人真是好可怜,没有漫画,没有巧克力,没有动画片,你们是怎么长大的?好好奇哦?”
“怎么长大的?”单连城突地重复了一声,眯着眼不知道望着哪里,然后又冷笑了,“怎么长大的?一把剑,一个必须要出人头地的决心就够了。”
有那么一瞬间,云七夕觉得自己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笑不出来了。
接下来,她也不再像只麻雀一样聒噪了,小船里也终于安静了不少。
单连城就一直沉闷地喝酒,酒坛子一个接一个地往江面上扔。
在不说话的情况下,喝酒也成了云七夕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她也学着他的样子,将空了的坛子扔出去。
莫名觉得,酒坛子落水的声音十分悦耳。
不知喝了多久,应该是不久,因为天依旧黑得没有边际。
“我冷。”云七夕盘着腿坐着,可怜巴巴地瞅着某人。
秋夜江面的温度下降实在是有点快,偷来的那一件披风已经不能够御寒了。都说喝酒可以御寒,可喝了这么多的酒,也没觉得身上热和起来。
也许是气氛太沉闷的原因吧!
云七夕自认已经暗示得很明显了,可人家愣是眼睛空洞地盯着某处不吭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通常这种情况下,男人不是应该十分有风度地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披在女人的身上么?怎么不按套路发展呢?
失望之下,云七夕瞅到那条被子,就扯过来裹在了自己身上。
虽然好像不怎么干净,好像还有一股咸鱼的味道,但有就不错了,至少比冻成狗要强。
云七夕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只从被子中只露出一个头来,样子特别滑稽。
身子暖和了,她精神也来了,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小声地哼着小调,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
不知过了多久,她抬起头,才发现单连城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样子是已经盯了一会儿了,暗淡的月光下,他脸颊酡红,迷醉的眼睛情绪不甚分明。
“你看着我干嘛?”云七夕被他盯得有些发毛。
“爷也冷。”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