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笙堵着一口气回到霍家大院。
霍囿光和左岸正坐在厅里下棋,左岸的阵营里,只剩下将和一士一卒。左岸还大言不惭曰:“霍叔,我这将可逃路线四通八达,你这一时半会也困不死我。不如我们就此打住,明儿再下?”
霍囿光瞥见念笙,下棋的心思也没了。便将棋盘一推,“不下了不下了。”
陆丰观棋不语真君子。可是看到左岸惨败,却还是没忍住揶揄了句:“真丢脸。”
左岸道:“霍叔可是天才数学家。智商很高的。我输给他并不丢脸。有本事你明儿跟他下一局,等你被他打的落花流水时,你就说不出这种风凉话了。”
霍囿光走到念笙面前,老父亲的关怀无微不至:“慕慕啊,你今天去哪里啦?”
念笙迟疑了瞬,最终隐去小笙的存在。轻描淡写的提了句:“我去监狱探望一个故友。”
她想,小笙既然喜欢宁静的生活,那她就还他清宁。
念笙又反问霍囿光:“爸爸,你找我?”
霍囿光目光闪烁。其实他是怕女儿被抑郁情绪困扰,会做出一些让他追悔莫及的事情。所以他才时时刻刻都想掌控念笙的行踪。
可他也是个开明的父亲,知道监视女儿的行踪会遭致女儿的反抗,所以他又不能直言。
念笙似看出他的为难,忽然托起他的手,笑道:“爸爸,你别担心我。我很好,会好好的活下去的。我还要给你养老呢。”
念笙如此温柔体贴,霍囿光的顾虑便烟消云散。“慕慕,你可千万别骗爸爸。爸爸等着你给我养老呢。”
念笙点头。
她不仅要给爸爸养老,她还要陪着小笙一起度过难关。
晚饭后,念笙刚躺床上,门卫那边便传来讯息。“小姐,乔夫人来了,死乞白赖的闹着要见你。说是有天大的急事找你。”
天大的急事?
念笙想了想,还是换了衣服出去见她了。
昏黄的路灯下,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路边。
门口,乔母则静静的坐在轮椅上,佝偻着身子将脖子伸得老长老长。忽然四周的路灯悉数亮了起来。四周亮如白昼。乔母吓得正襟危坐起来。
念笙踏着银白的光,翩跹而来。她的身后,跟着贡粒和几位保镖。
一段时间不见,乔母整个人的面相完全呈现出断崖式的衰老。脸皮松垮垮的,皱纹能夹死苍蝇,而且一双眼睛泛黄,干涸得没有一点亮光。身上穿的衣服也是廉价的,脏朴朴的,浑身透着一股汗臭味。
念笙没忍住捂着鼻子往后退了退。
贡粒见状,直接挺身到念笙面前,将念笙保护在身后。“你这老婆子,当我家总裁是你想见就见的吗?这里不欢迎你。滚吧。”
乔母望着念笙,如今的念笙,在经历痛失燕鸿笙,夺权大房的系列事情后,早就褪下她的青涩,如今是一身凌厉,令人不敢轻易靠近。乔母眼底的刺痛显而易见。
乔母张了张嘴,许多苛责的话最后见风使舵的转为可怜巴巴的求饶:“小米,我知道我做错了很多事,你心里怨我恨我。你若心里不痛快,你怎么报复我这老太婆都没事,可你不应该报复你的姐姐。你怎么能那样对她?”
念笙反倒疑惑了:她确实不喜欢乔馨,一心想着刁难她?可她最近精力有限,她全部心思都用在公司和小笙身上,分不出一点精力给别人。
“我把她怎么了?”念笙不耐烦的问。
乔母语气里带着怨怒:“你姐姐转了几家医院,每家都告知她没有肾内科专家接诊。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分明就是你故意调走能给她治病的医生。让她干巴巴痛着。乔米,你的心怎么那么狠,你这是要活活的痛死她啊。”
念笙微愣,暗暗腹诽:父亲在医院待了二十几年,对医疗系统的人事最为熟悉。这种人事变动,应该是他的手笔。
他到底是为她撑腰了!
念笙没做过的事,她自然不认。
“我没有那么闲。”
“不是你还能是谁?”乔母咬定是她。
贡粒怒道:“你们母女真当自己是根葱了?啥事都赖上我姐姐。我姐姐最近忙得不可开交,才没有精力对付你们这对烂鱼虾母女。”
“依我看,是你女儿她作恶多端,这是老天开眼,让她也尝尝曾经加在我姐姐身上的痛苦。你如果要找人算账,快去找天老爷吧。”
乔母闻言,就好像搁浅的鱼,大口大口呼吸着,却无力申诉。
最后她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起来:“小米,我求求你救救你的姐姐。我求求你,你救救她吧。”
念笙哼哧:“哼,救她?我能得到什么回报?”
乔母心虚道:“你姐姐会感激你的……”
“感激?是夺走我的肾,夺走我的老公,夺走我的爱人那种感激吗?”
乔母脸色白如纸。
“以后我会管着她,绝不让她再欺负你。”
“说得你好像就没有欺负我一样。你对我的家暴虐待还少吗?”
乔母颤了颤。可很快她就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责怪念笙的小鸡肚肠:
“念笙,为什么总是惦记着以前的事情?时间过去那么久了,我和你姐这两年也意识到自己错了。为什么你一定要揪着我们过去的错误不放手?”
念笙被她这种不以为然的态度刺激得咆哮起来:“你问我为什么揪着过去不放?那是因为你们从没有对过去的错误进行妥善处理。你们好像觉得你们犯的错,时间流逝就把它们全部带走了。可我告诉你,伤疤永远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揭露伤疤的时候会有更痛的领悟。“
“你知道吗,我愈强大,愈后悔,当年的我为何没有在你暴虐我的时候,还击于你?为什么没有在你辱骂我的时候,弃你而去?你不过就是利用我年幼无知,用母子情分绑架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