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母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搭在轮椅上的手甚至也颤抖得厉害。
念笙将她这个动作尽收眼底，她有些惊讶，乔母这是对她心生愧疚的表现？
她怎么可能对她愧疚呢？她小时候打她骂她的时候，可是把她当做她的宿世仇人，骂她是累赘，骂她拖累她，还诅咒她出门被车撞死。
一个人良心未泯，那是不是就有忏悔改错的可能？
念笙手指头轻轻的敲打着石桌面，心里盘算着如何利用乔母的愧疚心，从她嘴里套出一点有价值的消息。
“我今天去看霍囿光了。”念笙一记炸弹直接落下。
乔母苍老的脸庞惊出表情包。眼里的慌乱无处躲藏。
“霍囿光，他他……还活着？”乔母很是意外。
念笙直勾勾的盯着她的眼睛：“这么多年，你该不会一直以为他死了吧？”
乔母语无伦次道：“我哪里知道他的消息。他们这种阶层的人，我根本接触不到。”
“既然你知道我的生父是谁，为何当初不把我送还给霍家？”念笙问。
乔母愈发慌张：“你妈妈把你托付给我，可没有说让我把你还给你爹。”
念笙敛下眼眸。“毕竟我爸还活着。”
乔母慌张得在轮椅上坐立不安。
念笙望着她：“你好像很怕他？”
乔母尬笑道：“我怕他做什么，我就是忽然想上卫生间。馨儿，你推妈妈去一趟卫生间吧。”
乔馨懒懒道：“你自己去吧。”
念笙主动提议：“还是我推你去吧。”
她站起来，顾不得乔母抗拒的眼神，径直推着乔母往卫生间走去。
路上念笙步步紧逼：“霍囿光是你的妹夫，他和你妹妹的感情那么好，想必你一定见过他本人的吧？”
乔母脸上松垮的皮肤抽动着：“见过。”
为防止自己说多错多，她惜字如金。
念笙穷追不舍：“那你能不能给我讲讲他给你留下的印象？”
“他特别大方……”
“大方？”
乔母好像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感觉补救道：“有钱人家的公子，每次上门买的礼物都昂贵得要命。可不大方吗？”
念笙提出疑问：“乔馨他爸虽然不是大富豪，也算是殷实之家。你既然跟他在一起了，想必不是普通的贵重礼物就能打动你的吧？”
“说说吧，他都买了什么礼物？”
“银镯子，银碗，还有就是各种天价的首饰。”乔母道。
念笙蹙起眉头：“这些听起来更适合小婴儿。”
乔母慌张道：“可不是吗？他把我妹妹当小孩子宠着。我妹妹偏偏就吃他那一套。要不然他怎么把我妹妹迷的神魂颠倒。”
接下来，念笙迟疑了许久，才鼓足勇气问道：“他是否知道我的存在？”
乔母眼底闪过一抹狠戾的光：“应该是不知道的。要不然霍家怎么对你不闻不问？”
念笙抬起脚尖，踢了踢路面。
“没关系，我爸还活着，他很快就能苏醒过来。当年的事情，他一定会给我答案的。”
乔母吓得径直从轮椅上跌坐下来。
念笙拧眉：“你究竟做了什么亏心事？”
乔母忽然激动的抓着念笙的裙摆，苦苦哀求道：“念笙，你替我跟他求求情，我错了。我不该虐待你。你替我求他，让他原谅我吧。”
念笙面无表情的望着乔母，衣袖里的手紧紧的握紧成拳头。
“原来你也怕我爸爸知晓你虐待我的事情？呵呵，你以前是以为我爸爸死了，所以才敢那么对我吧？如果我爸爸没出事。借你十个胆你也不敢欺负我。是不是？”
乔母半跪地上，流泪哀求：“念笙，我错了。”
念笙哭着哭着就笑了。
“所以我爸爸是很爱我的。起码，他决不允许你欺负他的女儿。是不是？”
乔母的脸贴在地上，全身颤抖道：“是的。”
“念笙——”
念笙还想继续审问下去，谁知身后忽然传来期待已久的声音。
念笙转身，看到温润如玉的燕鸿笙，就静静的站在梧桐树下，长身玉立，朝她莞尔一笑，挥手叫她。
念笙立刻飞奔过去，她双手搂着他的脖子。整个人跨坐在他腰上。
“小笙，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燕鸿笙的大手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他也无比动情道：“我也想你。好想好想你。”
念笙从他身上爬下来。然后围着燕鸿笙转了一大圈。“你的伤势好了没？”
燕鸿笙在她面前走了几步，步态优雅，再没有先前的瘸态。
念笙舒口气：“太好了。你的伤好了。”
燕鸿笙伸手握着她的手，两个人感情好的如胶似膝。不过燕鸿笙还是没有忽略乔母的存在，他皱起眉头对乔母道：“你这又是卖什么惨？我走了以后，你就仗着我家念笙性格软，竟然不顾念笙的意愿把乔馨给接回来。你简直该死。”
乔母吓得瑟瑟发抖。
乔馨却忽然讥讽般的笑起来：“呵呵，哈哈。”
燕鸿笙侧头望着乔馨，看到她癫狂之态下，隐藏的镇静和戾气，燕鸿笙反而有些惶惶起来。
他忽然捏紧念笙的手，却对着念笙笑得春光明媚：“姐姐，我饿了。我们回去吃饭吧。”
念笙笑道：“好。”
燕鸿笙拉着念笙，急促离去。
乔馨的声音却好像魔鬼般传来：“燕少爷，你这么快就走了？也不留下来坐坐？”
燕鸿笙蓦地回头，他狠戾的瞪着乔馨，那眼神凶狠如罗刹。“乔馨，你的疯病看来是好了？不过听说这病及其容易复发，你可要当心。最好静心调养，忌动心神。”
乔馨的气势无端弱了下来，她愤愤的睨着燕鸿笙，刚要开口，燕鸿笙却拉着念笙极速离开。
她的声音混在风中，减弱后若有似无的传到念笙的耳朵里。
“燕少爷，我不怕疯了。”
“因为就算我疯了，你的秘密也保不住了。”
念笙驻足回头：“她说什么？”
燕鸿笙道：“谁知道呢。神经病。”
燕鸿笙又撒娇：“姐姐，我们走吧。我为了赶回家看你。今早还没有吃早餐呢。我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