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馨遭此困境，方才醒悟：念笙，你是故意带走妈妈，好让我难堪。是不是？
乔馨对念笙的恼恨又多了一重。
另一边。
乔母跟着念笙回了家，本以为无所倚靠的念笙会过着落魄潦倒的生活，然而进屋后，开阔的大厅，富丽堂皇的装修风格和名贵摆件，却让乔母呆住了。
这套地处城南的大平层，单价足足至少六位数起，像这种面积四百平方的大房子更是限量版，价格逼近九位数。这可是乔母这辈子做梦都住不到的豪居。
她激动得说话都有些颤抖：“念笙，你什么时候买了这么好的房子？你如今变得这么有钱，怎么不告诉爸爸妈妈啊？你以后可得好好孝顺我们二老。我们苦了一辈子，终于要享清福了。”
念笙语气凉凉道：“你别误会。我带你回家，可不是让你享清福来的。”
乔母傻眼。
“那你带我回来做什么？”
念笙自顾自的倒了杯果汁，当着乔母的面优雅的喝起来。喝完果汁后，放下茶杯，也没用为乔母盛一杯的意思。
然后听到念笙绝情道：“当年你是怎么照顾我的，想必你还有印象吧？”
乔母眼底闪过一抹心虚，她慌里慌张道：“我年纪大了，也有些老年痴呆，老是记不住事情。你小时候的那些事情，那么久远，我可记不住。”
念笙俯身睨着她，不容她狡辩：“我听说的老年痴呆症和你说的可不一样。真正老年痴呆的人，她们虽然记不住最近的事情，往往愈是久远的事情他们愈是记忆犹新。”
语毕她又直起身子，道：“你记不住也没有关系，我可以帮你回忆回忆。以前你是怎么对我的，以后我便尽数还给你便是。”
乔母避无可避，又拉下脸给念笙道歉：“念笙，妈妈知道我以前对你不好，妈妈错了。我给你道歉……”
念笙蹙起眉头，那一刻心里只觉得一股恶气堵塞在血管里。凭什么犯了错的人，给别人带来了一辈子的伤害，她却能轻飘飘的说句对不起就想逃脱惩戒？
念笙想要报复乔母，可看到乔母那畏畏缩缩，苍老佝偻的模样，她那股要强的性子终于泄了气。
她惩罚了她又如何？
横竖不过是一个半只脚都要埋进黄土的人。
和她计较，好没意思。
“你记着你从前对我的样子。不要指望我敬你爱你。你放心，只要你不作不闹，我会赡养你到老。”
乔母想要的是大富大贵的女儿带着她升天，如今却被女儿一句话打回原形，难免有些失落……
念笙“安抚”她：“你该知足了。我没有把你丢给乔馨，让你成为她的工具人。伺候那个瘫在床上的渣男。这已经是你最大的幸运。”
乔母不做声。
她虽然不想伺候前夫，可是她爱她的女儿乔馨啊。她舍不得自己的宝贝女儿给乔父端屎端尿啊。
“我宁愿回去。”半晌后，乔母挤出一句话来。
念笙恨恨的盯着她：“既然你那么想那个家，那我就送你回去。不过不是现在。我得让你看清楚，你的宝贝女儿是怎么对待那个废物老头的。”
“你猜，她会不会给老头端屎端尿？”
乔母一想到柔弱的乔馨要给乔父端屎端尿，她就心疼不已。“顾澜城爱她，是不会舍得她做那些脏活累活的。”
念笙道：“若是顾澜城已经走投末路，没有钱为老头请护工呢？”
乔母脸色瞬间垮了。
然后她就一直嚷嚷着要回去：“你这里太矜贵了，我这老婆子待不惯，你送我回去吧。”
念笙无视她的要求。
可是贡粒受不住她的吵闹，贡粒捏着她的下巴，恶作剧的逗她：“你这老太婆，我要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你的心长得怎么那么歪？你生有两个女儿，明明念笙姐姐对你孝敬有佳，你的那个病秧子女儿只知道把你当工具人使用。你还一心想着回去帮衬她？”
乔母眼里闪烁着心虚。
贡粒将这份心虚尽收眼底，她喃喃自语道：“该不会，我姐姐不是你亲生的吧？”
乔母仿佛被马蜂刺了似的，浑身一颤，慌张溢出体表：“你胡说，她们都是我的女儿。”
她的反应太大，让贡粒反倒生了疑心。
乔母欲盖弥彰的辩解道：“我家馨儿生来身体不好。我多心疼她几分也是应该的。念笙她身强力壮，她不需要我的关心。”
贡粒质疑的瞪着她：“没见过你这样的母亲，两个女儿还能厚此薄彼。别人都是重男轻女。”
念笙坐在摇椅上，闭目养神。
贡粒的话也引起她的思考。
她更加怀疑自己的身份。
“小粒。”
“姐姐。”贡粒走到念笙面前。
念笙忽然抓起自己的一把头发，狠狠用力一扯，手里躺在十几根黑发。她把附着毛囊的头发递给贡粒：“帮我跟她做个基因检测。”
贡粒道：“好的，姐姐。”
乔母神色未变。
念笙又补充了句：“想办法拿到老头的头发，顺便也给我和他做个检测。”
乔母瞬间慌了。
“你何必那么麻烦，做了我的，何必再做他的。你是钱多烧得慌吗？”
念笙从摇椅上坐直身子，锐利的目光直直的落到乔母身上。
“我想过了，我可能是你的女儿，却可能不是他的女儿。要不然，没道理他那么爱乔馨，却独独不爱我。”
乔母慌了神。
最终破口而出：“你猜对了。”
她顿了顿，有气无力的宣布了一件事：“你确实不是他的女儿。”
念笙的表情一点点皲裂，想起自己曾经那么卑微的去讨好那个男人，却被那个男人肆意的嘲讽和捉弄；让她一身傲骨一点点被敲碎，她近乎偏执的认为自己是天生不配得到父爱的可怜虫。
然而真相却是如此荒谬，那个男人压根就不是她的父亲。
多可笑，她从一开始就错了。
念笙瞬间发了狂，她歇斯底里的咆哮起来：“既然他不是我的亲生父亲，那他凭什么以父爱之名道德绑架我为他的女儿做事？他凭什么指使我这样那样？凭什么？”
乔母被她发狂的模样吓傻了。
她面露惶恐，整个人缩在轮椅里。巴不得把自己变成一粒尘埃。
念笙终于是崩溃了。
她抱着头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