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还和四年前一模一样,墓碑顶压着白色纸钱,正面最上方是沈清的照片,也就是乔以沫的妈妈。

    很年轻,漂亮,乔以沫站在面前望着照片里笑靥的脸。

    两个人的脸是那么的相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同一个人。

    “妈,对不起,到现在才来看你……”乔以沫眼眶发热,忍着泪水将花献上去。

    跪在面前给她烧香烧纸。

    泪水还是没有忍住,滴落了下来,滴进了燃烧的纸里面,顿时消失不见。

    纸烧完了,乔以沫也没有起身,跪在那里,一直看着那张照片,似乎怎么看都无法缓解内心的思念。

    很小的时候她不知道,但长大了渐渐明白,她在乔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廖清荷骂沈清的时候连着她一块儿骂,说沈清是小三,破坏她和乔泊伦的夫妻感情。

    早先不明白的时候乔以沫会反驳,可是长大后,她已经无力反驳。

    如果沈清先认识乔泊伦,乔以沫应该比乔蝶舞大,而不是小。

    所以,真的是沈清介入了别人的家庭么?

    曾经她也问过乔泊伦是不是自己结婚后,在外面惹了沈清。

    而乔泊伦否认。

    可是,乔以沫却听得出没有底气,后来她便不问了。

    沈清都已经过世了,她问那些做什么呢?并且,廖清荷并不是什么好人,或许还有别的原因在。

    出神的乔以沫蓦然感到身边站了人,不由转过脸抬头,顿时愣住,错愕地看着。

    四年不见,他似乎已经老了些。

    乔泊伦将手上的花搁在了墓碑前,视线落在墓碑的照片上,眼神悠远而温柔。

    没有说话。

    乔以沫站起身,往旁边退了些距离,立在那里,视线微垂。

    “现在是不是都不想认我这个爸爸了?”乔泊伦收回视线,看向乔以沫。

    乔以沫的眼眶热了下,忍下去后,开口,“……爸爸。”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爸爸?”

    乔以沫脑袋更低了,“对不起,是我让你失望了。”

    她不是不知道乔泊伦对她的期望多大,每次考试成绩出来,乔泊伦都是心情极好的一天。

    可最后,那么重要的高考却名落孙山,能不气么?

    乔以沫能理解,所以她对乔泊伦从来没有怨过,一点点都没有。

    “你担心我对你失望,你就一声不响地出国?那你回来又是做什么?”乔泊伦现在想起来,愤怒之情难以抑制。

    “读书,我想重新来过。”

    “那为什么不回家?”

    乔以沫知道如果自己不说实话,乔泊伦肯定会认为她在使性子了,说,“爸爸,你知道我为什么从进入初中开始就住校么?因为家里我待不住。不是说蝶舞她们不好,而是合不来,我有自己的妈妈,我希望爸爸你也能体谅一下我的感受。这么多年,我很少跟你说心里话,是因为我不想你为难。我有自己的想法,我知道自己的路该怎么走,不管我在外面是不是辛苦,我都不会去怨恨你。”

    “所以你连回国跟我说一声都不愿意?”乔以沫的解释并不能让乔泊伦释怀。

    “不是,我是想等我考上理想的大学再跟你说的。”

    “在学校里跟蝶舞又是怎么回事?你想跟俊恒在一起?”

    乔以沫摇头,“不是,那是个误会,我和俊恒是不可能的,他跟谁在一起我都没有意见。”

    心里想,爸爸已经知道学校的事了,想必廖清荷母女肯定在爸爸面前添油加醋了什么。

    不过现在她还有必要再去解释么?还是跟乔泊伦说,乔蝶舞想退婚是因为她看上了墨家家主?

    她可不想让乔泊伦觉得她跟墨慎九有什么,高考结束后她可是要溜之大吉的。

    意外的是她跟乔泊伦那样说了后,也没有为难她,淡淡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只是听了那口叹气,乔以沫觉得自己就像是少教叛逆让父母无奈的孩子。

    “既然回来了,就回去吃个饭吧。”乔泊伦说。

    “能在外面吃么?”乔以沫怕他为难,就说,“刚和蝶舞发生那种事,我担心她心情不好。”

    “走吧。”乔泊伦没有强迫她,答应了。

    一路上,乔以沫注意到乔泊伦的状态,身体和以前一样的挺拔精神,只是脸上总增添了些许岁月的痕迹。

    四年时间,乔以沫知道自己作为女儿是缺失的,可那样的情况下她不得不离开。

    她没脸去面对自己在意的亲人。

    她以为再次见到乔泊伦肯定会被骂一顿,然后让她永远不要消失在她的面前,没想到,亲情的氛围如此的微妙。

    中午就和乔泊伦吃了饭,过程漫长,又不觉得漫长,她到吃完结束都难以说出作为女儿愧疚的话。

    “爸爸向你道歉。”

    乔以沫一愣,抬头看着坐在对面的乔泊伦,错愕他开口说的话。这是在自责?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着,如果我多把心思放在你的教育上,而不是学习上,那些事就不会发生。我以为只要你学习好,以后就会一路顺遂,人生才会幸福。但是我错了。”

    乔以沫想,是指的她怀孕的事吧。

    可是这怎么能去怪乔泊伦呢?那不是她心甘情愿的,是个意外,跟教育没关系。

    说到这里,乔泊伦的脸色严厉地看着她,“既然想重新高考,为什么不跟我说?难道你跟我说了我会不支持你么?还是觉得你没有高考我就不要你这个女儿了?”

    “我……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想自己更有底气站在你面前。”乔以沫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我看你眼里是没有我这个爸爸。”

    “……”这话说得严重了,乔以沫小声地嘀咕,“我不敢。”

    乔泊伦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问,“现在住在哪里?”

    “我住学校。”

    “平时休息也在学校?”

    “……啊……”乔以沫肯定乔蝶舞没有和家里人提过墨家,要不然乔泊伦看到她不出一分钟就要问的。

    略带掩饰性地回答了下。

    乔泊伦也没有想到其他可能,恐怕也只有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