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杭府清江督造船厂。

    “赵大人,三宝是我目前见过最有天分的人,他已几乎将老夫和诸多同僚身上这几十年来的出海经验都学了过去。”

    “赵大人,我没有给首辅大人丢脸吧?”

    “没有!”

    赵征附身到苏杭府傀儡身上后,第一个去的目的地就是找到马三宝。

    “赵大人,那我什么时候能够出海啊?”

    “不急,马上你就可以出海了,不过在出海前除了海上需要用到的经验,你还需要其他东西。”

    临苏杭府,赵征主要的目的还是来稳住当地物价,借当地的繁荣贸易基础,保障南河的社会安稳。

    “什么东西?”

    马三宝脸上已完全看不出稚嫩,除了眼中对大海的向往依旧。

    “三宝,出海是为了什么?”

    坐上马车往苏杭府城赶的路上,赵征将提前准备好的礼物递放到了三宝的怀里。

    “为了什么?自然是扬我国威!”

    “实行首辅大人教我的……”

    马三宝一边小心的开口说出后半句话,一边兴奋的拆开赵征为他准备的礼物。

    然而拆开后,他有些傻眼,因为里面不是他想象中的出海神器,而是几本老掉牙的经典。

    “赵大人,首辅大人曾经说过,这些东西里有古旧糟粕,而且这些东西在海上也没用……”

    话语间,马三宝的嫌弃没有任何隐藏。

    “有糟粕是没错,但我们仍然可以从中取出精华。”

    “三宝,你虽然是接受到了新思想,但不要忘了我们正活在这个时代!而且这些经典在现在之前,在你要去的海的对岸,都是真正的神器。”

    “对,这些经典也许在海上是没用,但你的船总要靠岸。”

    “好吧。”

    马三宝不懂,只能默默收下,再掀开摇摆的窗帘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

    “燕王欲出海,他需要一个马前卒,我希望你能成长为一员大将。”

    “三宝一定会的!”

    “我也从来没怀疑过,首辅也没。”

    “思想是文明的司南,没有把握的前提下,就用旧的,别学你的首辅大人。”

    马车内陷入沉默。

    马三宝还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他只能在看窗外路过的风景时,不时紧一紧刚才赵征给他礼物包裹。

    ……

    府城很快就到了。

    苏杭府的所有氏族商会话事人,早已在百花楼等好。

    隐隐间,所有人都以陈家家主陈千为首。

    不为别的,就为他在犯事过后,居然只是被摘掉了府尹乌纱帽,再受了一些小小刑罚。

    “你们说陈家主是如何安稳躲过这次风波的?难不成他上面有人?”

    “上面有人又如何?你觉得咱们的皇帝杀的上面的人还少吗?”

    “那是因为什么?咱们若是学的会,那以后就什么都不用怕了啊。”

    “老朽正好知道,而且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若学得会就去学吧,老朽不要钱,只求日后能照拂一二。”

    “那是当然!”

    “事发前,陈家主与千树县旧县令共同违逆了钱使司与一船来自三省的大小官员,从他们的包围中,叛贼永嘉侯的血泊旁,将赵府代家主的灵体送回了京城。”

    “……”

    主动分享的老头儿脸上面无表情,一旁原本满脸激动的其他氏族商会话事人,脸上也发生了暂停。

    还学吗?怎么学?

    而面面相觑的众人前,陈家家主陈千听着背后的议论声,心中就全是庆幸与骄傲了。

    是的,就是他从赵府巡查与皇帝朱重八的手下活了过来。

    虽然被贬为了白身,虽然还受了一些刑罚。

    但是他还活着,家族还有入仕的资格。

    “难道我还要告诉你们我还受到了陛下与赵府的赞誉?那可是由陛下与赵府一同下的评价。”

    陈家祠堂中,一块从批文上拓印下来的题字牌匾挂在正中。

    上面写的不是其他,正是尚怀良知四个大字!

    与此同时,牌匾右下角还写着美化过的,当时在千树县洪泽湖上的事发经过。

    “嘶~”

    “小二哥,赵大人看来还有一会儿时间到,你们可得做好传菜准备。”

    配合身上受刑后还未痊愈的伤,陈千看向一旁的店掌柜,显得是那么的和蔼可亲。

    “都准备好了,陈家主放心吧。”

    昔日被赵征首辅马甲喊过小二哥的那个店小二,现在摇身一变,已经成了这百花楼的店掌柜。

    除了陈家家主陈千,现场也就数他最激动了。

    ……

    “什么!赵大人!我们苏杭虽也算临近南河,但我们城在苏杭南,中间还隔着苏杭北呢,若我们运粮过去还保持平价,那不是不仅没得赚,还可能要往里面搭钱吗?”

    下大刀之前总要给人家吃口断头饭,酒过三巡过后,赵征才向这些人说出了聚集他们的目的。

    赵征身边,马三宝与那陈千眼中虽有诧异,但还稳得住,知道赵征肯定是事出有因。

    可面前的其他氏族与商会话事人,就稳不住了。

    不赚钱就是赔本儿这句话虽然还不成体系,但也早就有了这个概念。

    这往南河运粮一路要消耗多少成本不说,运过去了还不让他们涨价!

    这不是要他们命吗!

    “大家先安静,安静!”

    “赵大人要我们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

    陈千是个懂事人,见现场讨论的差不多了,及时站起,将他们的话头给止住。

    所有人这才安静下来,将目光又聚集到赵征身上,同时心里醒悟过来,终于看到了赵征已经把手放到了腰间的打王鞭上,背后开始冒出细密冷汗。

    这一次,锦衣卫被赵征特别吩咐没有进百花楼内,但刀也依旧在。

    “哼,那赵某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现在把粮运过去,大家只是没得赚,若等朝廷下旨,那就不是没得赚的问题了。”

    一个人唱白脸,一个人唱红脸。

    赵征只适合唱白脸,陈千很懂事,主动当上了红脸,不枉赵征保他一命。

    “下旨?”

    “赵大人,莫非是南河发生了什么天灾人祸?”

    见着赵征动怒,有人小心翼翼的出声问道。

    “你说呢?”

    “霜灾已辐射广湖南河苏杭三省,各位家中应该都有拿朝廷俸禄的高才吧?”

    “怎么,看样子各位都还不知道?”

    “广湖北,苏杭北,南河大片区域几乎粒粒空壳,你说陛下到时应该找谁呢?”

    关起门好说话。

    看见赵征的这番提醒,所有人才恍然大悟,赵征也不怕他们说出去。

    因为表面上,他是在救这些人。

    但与此同时,他也是在让这些人心甘情愿的去做事,毕竟被动和主动谁更有效果,不用多说。

    实在是八百里加急,也太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