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说自己是大马哥的媳妇儿,算得上他们的嫂子,好歹让她进去住一晚。

    没想到那该死的伙计只冷笑一声,“你算哪门子嫂子?”

    “从头到尾,小荷才是大马哥唯一认的嫂子!”

    说完把她狠狠关在了门外。

    祝妹睁着眼睛难以置信,以前这小伙计分明不是这样的。

    她记得从前她偷偷来找大马哥,就是这个小伙计开的门。

    甚至那次大马哥临走时,她去献身,也是他守在马房外面。

    如今做出这副狗眼看人低的模样,不过是看自己暂时失了势。

    现在是孙林连累了她,等大马哥回来就不一样了。

    “白眼狼,狗眼看人低,大马哥回来了,看他怎么收拾你!”祝妹低声咒骂着,挺了挺自己的肚子,“这里面可是大马哥的种,你担待得起吗?”

    这时的她,依旧相信着大马哥。

    她不过是摆脱了没有利用价值的孙林而已,大马哥还是可以依靠的。

    大马哥起码是马房的总管,陈管家之下,最有前途的仆役。

    况且大马哥,都把钱给她管。

    虽然大马哥只是个仆役,可他要跑买卖,赚的钱是真的多。

    以后她嫁给了大马哥,也能当个小管家婆了。

    她美滋滋地想着,找了个避着人的角落,扶着墙蹲下来,抱着肚子睡下。

    她以后是马房总管的内人,怎么也能算是韦府内有身份的仆妇,她不能让人看见任何落魄的模样。

    如今已是临近五月的深春,祝妹那被孙林娇养了五年的身体,却依然吃不消。

    第二日起来,她的手脚冰冷,肚子也坠痛不已。

    如今的她,心里靠着咒骂孙林来减轻她的痛苦。

    可她却不曾想到,孙林之前也如同她一样,在外面睡了一夜。

    那一夜特别的冷,孙林为了替她辩白,被厨房众人打得满嘴牙掉光、骨头都断了几根,整整一晚上的寒霜折磨得孙林将要死去。

    如今她受的这点苦,抵不过孙林曾受过的万分之一。

    祝妹实在是太幸运了,到了韦府之后,先是被小荷庇佑,又是被孙林照顾,她是没有受过任何险恶的。

    第二日,祝妹拖着疲惫的身子干完活,提早回到了大通铺。

    没想到对方竟然当着她的面,讪笑着把一壶水浇到了她的床铺之上。

    这还怎么睡觉?

    祝妹试图反抗,她哭着喊着求大通铺的其他人为她做主,可那些人只是麻木而冰冷地看了她一眼,压根不为所动。

    仆妇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意,她抓住祝妹的头发,狠狠往灰墙上撞。

    “你以为他们会救你?”

    “别想了,要不是以前孙林每晚替你挨打,你以为能安逸活到现在?”

    “老娘早就看你不爽了,连自己义母都能出卖的贱货!”

    说完,她狠狠把祝妹的头往墙上撞去。

    “啊!”祝妹发出了一声惨叫。

    昏天彻地的疼痛袭来,祝妹差点痛死过去。

    “娘啊……娘啊……”祝妹无意识地喊起来,“孙妈妈……孙妈妈救救我……”

    在此之前,她都嫌弃孙林、利用孙林,在孙林为她顶罪之后,她还认为,她除去了一个大麻烦。

    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孙林对她,到底有多好。

    要是孙师父在就好了,她一定会保护自己,像真正的阿娘一样护住自己。

    祝妹像被丢死狗一样,丢了出去。

    ……………………

    祝妹不明白,为什么一夕之间,所有人都像变了一副丑恶嘴脸。

    她拖着病体去上工,三小姐院子里的管事妈妈根本不听解释,借口她延迟上工,扣她月钱不说,还罚她做院子里最为繁重的活计,翻土、扫洒、倒秽物……

    院子里的男仆趁着没人扯她衣物、摸她肚子,还觍着脸问她,“要不要和我搞,我比大马更能让你爽。”

    那人长得尖嘴猴腮、满脸麻子,不过是看在她老子娘是三小姐的乳母,才在院子里混了份活计。

    祝妹忍着他满嘴口臭,“滚!”

    那男人气急败坏,一把将她扯过来,“装什么贞节烈妇?”

    “大马就可以乱搞,我就不可以?”

    “呜呜呜,我是大马媳妇儿,你搞我,大马哥弄死你!”祝妹被人如此粗暴的触碰,痛得哭出声来。

    那男人也是怕了,不敢进一步动作,只把人狠狠一推,“娘的,一个没人要的大肚婆,早点去死吧!”

    祝妹被推倒在地,捂着肚子疼得揪心。

    她好想孙妈妈啊,她好想大马哥啊……

    可是她的磨难还远远没有结束——

    她端夜香,有人冲过来,把秽物撞到她身上,泼得浑身恶臭难闻;

    她去冲洗,有人把她的衣服全部偷了,要她跪地学狗叫才还她。

    连她去领吃食,厨房的人当着她的面,把她的馍馍踩在地上。

    她急着去捡,那脚又碾过了她的手指,直直踩碎了一根。

    她尖叫、痛哭、求饶,她想到了逃跑,想到了自救,想到了去给三小姐递投名状。

    却在极度的痛苦中,忘了一个最重要的事。

    如果没有人指使,这些平日里胆小如鼠的奴隶,怎会如此频繁地骚扰她、打压她、折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