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她的胳膊被一股力道扯开,快如闪电,却丝毫不见粗暴。

    高大人影闪至自己身前,替她挡下了那粘腻的蜂蜜酿。

    “没事吧?”身前的声音问道。

    那声音好听极了,好听到宋如枝始终想不通这样的声音为何会出自一个奴隶。

    宋如枝注意到手臂上那股力道下去了,那干燥灼热的触感也随之消失。

    她心头莫名有股烦躁、羞耻的感觉。

    “没事。”宋如枝板着脸道。

    幸而谢淮也丝毫不在意宋如枝的态度,他一抹泼得他脸上到处都是的蜜酿,“那便好。”

    “表小姐,表小姐,踏梅不是故意的……踏梅不是故意的……”踏梅见诡计没有得逞,干脆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甚至还要给宋如枝跪下了,“表小姐饶命,表小姐饶命!”

    其他贵女看到,纷纷围了过来。

    在这个地界惩治仆役,可不是一件风雅的事。

    若是宋如枝惩治了踏梅,那她在这场青州簪花宴的名声就完了。

    可如果宋如枝不惩治踏梅,踏梅这般痛哭流涕的作态,那就跟惩治了差不多。

    谁都会认为,宋如枝是个嚣张跋扈的坏主子。

    踏梅这是把宋如枝架在火上烤。

    宋如枝的脸上,黑一阵白一阵,她没想到踏梅可以这么不要脸。

    就在她即将陷入众口铄金的危机之际,她只听身前人轻笑了一声,“你起来,表小姐一句话没说,何必惺惺作态?”

    只一句话,摧毁跋扈小姐的谎言,转而立起刁奴的人设。

    踏梅一瞬之间,哑口无言。

    围观的小姐们似乎也明白了到底怎么回事,每个人都生活在大宅院里,许多很小就开始学习如何执掌中馈。

    这些刁奴小把戏,大家都还是懂的。

    人人看向踏梅的眼神,都仿佛在看死人。

    顷刻,乾坤倒转。

    踏梅不敢再哭了,她瑟瑟发抖站了起来,朝宋如枝福了福身,“是……是踏梅太害怕了,当真对不住表小姐。”

    宋如枝挥挥手,“下去吧。”

    踏梅松了口气,正要灰溜溜开溜,却被一个讨厌的声音叫住,“罐子拿走,这样才好跟三小姐复命吧?”

    踏梅血气上涌,赶紧从地上捡起瓷罐就走。

    这人直接把韦三小姐点出来了,还说去跟三小姐复命。

    在场的都是人精,复什么命?难道是韦家那位三小姐,设下的计谋,故意让表小姐被泼一身的蜜酿?

    这计谋不可谓不恶毒,这里这么多人,若是真泼到了宋如枝,丢脸是小,蜜酿浸了衣衫,把衣衫浸透了,导致她被所有人看了去,才是事大。

    一个未嫁的少女,被所有人看去了身子,以后嫁得好才怪。

    踏梅知那点出来的人可恶,却也不敢计较太多,更不敢在三小姐面前说。

    若是三小姐知晓了,自己的恶意被暴露在世家众人面前,她不会放过自己的。

    想到这里的踏梅打了个寒颤,更加快步溜了出去。

    直到这时,众人才纷纷散去。

    宋如枝见谢淮三言两语就化解了她重大的危机,很想说一句谢谢,可是她又自恃身份。

    主人是没必要和仆役说谢的,这会在世家面前丢脸。

    “你做得很好。”她最后矜持道。

    谢淮佻达一笑,他可不喜欢这样装模作样的贵女。

    他不过是发现这位金主,光是端着没用的风骨,实则那脑子不怎么好使,所以看在银钱的份上,拉了一把而已,“若是没什么事,阿松退下了。”

    说完,他擦了擦脸颊,足间一点,消失在了树影间。

    …………………………

    “想不到宋小姐深藏不露,这位护卫,可是个高手。”夏贺年不由称赞道。

    宋如枝不好意思,“谬赞了。”

    “只是……”夏贺年不禁蹙眉,他总觉得此人的声音在哪里听过。

    到底是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