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莫不是还要原谅她?”张大夫定定问道,又自言自语,“也对,你们白眼狼夫妇两人一体,单个不是人,合起来更不是人。”
大马摇头,“不……不是……”
“你不说,以你那糊涂的脑袋,回过头来又被蛊惑了。”张大夫一针见血,“像你这样耳根子软的人,根本一点也保护不了她。”
“我不一样,我一个耳清目明的大夫,向来丁是丁卯是卯。你与我说了,我便记着,时时为了证明,时时为她出头。”
大马听到瘦弱的张大夫说,高大健壮的自己无法保护小荷,本来嗫嚅着想要辩驳什么。
可刚要开口,以往那些事就不由自主地上了心头。
也是啊,桩桩件件,他又有哪一次站在她的身边过?
他不就真是个只长身子,不长脑子的人吗?
怪不得……她要和他恩断义绝,自己非但不能保护她,次次还要当帮凶害她。
可一想到,她再也不会信任他,再也不会让他做主,甚至以后她的生命中都将没有他,他就心如刀绞、难以抑制……
他就像自虐一般,时时刻刻那般的痛,像张大夫讲起祝妹口中,另一个版本全然不同的故事。
在那个故事里,祝妹才是背负了一切的小姑娘。
神医是她求的,钱是她借的,药是她买的,人也是她守的,而小荷,是个忘恩负义、趋利避害的逃兵。
关键是,厨房的所有人,特别是厨房总管孙林,都帮着祝妹。
“这个祝妹是孙林的亲生女儿吗?”张大夫好奇。
“孙总管说是对祝妹一见如故,说祝妹很像她过世了的女儿。”大马回忆着。
“呵呵,一定有猫腻。”张大夫讥笑了两声,“看着像是这个祝妹救过她全家。”
“不过我可不相信这个撒谎精,说不定她连那个恩情都是冒充的。”张大夫合理推测。
这个推测,令大马黝黑的脸颊红了起来。
一股羞愧的,不自然的红。
真相与一直以来大马的所知天差地别,他现在根本不知道,祝妹到底哪一句是真话,哪一句是假话?
他也不知道,揭开一重又一重谎言的面纱,这个怀着自己骨肉的女人,她的真面目到底为何?
张大夫听完了大马的叙述,一时之间,连口水都有点吞咽困难。
自他毅然离开师门,投身市井,沉入红尘之中,见遍了千种万般的人,还少有看到祝妹这样。
明明画着一张柔顺善良的皮,骨子里却浸透了黑心的水。
这样的人,救之如同救中山狼,弃之又会万般诋毁于你。
真心可怕。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阿花的声音,“张大夫,休憩室的那位夫人醒了。”
张大夫听闻,冷冷瞧了大马一眼。
大马从善如流地咬着牙起身,“叨扰了。”
他如今的样子着实不怎么好看,脸被张大夫打、被混混打,打得最重的还属他自己,如今一张原本英俊的脸,如今皮开肉绽、面目全非,上面甚至淌着脓血。
若是不及时治疗,这张脸几乎确定是全毁了。
更严重的是他的身体,脚骨被踢碎了,身上的肋骨断了两根,他支撑起身体往前挪步,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张大夫看着他的模样,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摸出了一瓶药膏,塞到他怀里,“记得去前面结账,我没有资助白眼狼的习惯。”
“不用了,多谢。”大马礼貌将药膏推了回去。
“呵呵。”张大夫怪笑了两声。
“你这样不要药膏、不求医治,回去必残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