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那话的时候，脑海里忍不住想起了今天在病房外发生的那一幕。
不过流言蜚语和纪南辰的命比起来，确实不值一提。
陈程医生颔首点了点头，“对，转院过去，我治疗起来会比较方便。”
他说完这话，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开口补充了一句。
“沈小姐，如果纪先生十分排斥你的靠近的话，建议你暂时先跟他保持距离，不要过于激进。”
“好。”
沈知夏面色复杂地应了一句，淡漠地说：“今天谢谢陈医生跑一趟了。”
“不气。”
陈程医生说完这话后，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助理，转身朝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助理在离开之前，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孟景淮的方向，在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这才转身离开了。
他们一前一后离开后，沈知夏径直朝孟景淮走过去，站定在他面前。
“纪南辰认错救命恩人的事情，你不要在他面前多嘴。”
“沈小姐现在知道怕了？”
孟景淮冷眼看着站在眼前面色阴沉的女人，眼底满是嘲讽的神色。
从前南辰掏心掏肺地喜欢沈知夏，却不见她对他好半分，现在知道了南辰认错救命恩人了，倒是后悔了。
可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纪南辰早就不可能再爱沈知夏了。
沈知夏蹙眉，不悦地看着孟景淮，“我有什么好怕的？”
“你不怕，为什么不敢让南辰知道真相？”
孟景淮语气淡漠地反问了一句，直戳沈知夏内心里最阴暗的地方。
沈知夏周身的温度陡然下降至冰点，看着他的眼神也变得更加阴沉。
“孟景淮，这是我跟纪南辰之间的事情，跟你无关。”
站在她面前的孟景淮嘴角轻扬，笑的嘲讽，“沈知夏，你说南辰要是知道当年救他的那个人不是你，他会不会很后悔这些年对你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沈知夏听到这话，瞳孔骤缩，忍不住拔高声音，怒声呵斥了一句。
“孟景淮！”
“怎么了？”
孟景淮似笑非笑地看着沈知夏，半点不惧怕她对自己的威胁。
沈知夏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心里翻涌的怒火，沉声说：“他现在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你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告诉他，给他增加烦恼，让他的病情更加严重。”
“救命恩人那件事情，我……我会找时间告诉他的。”
孟景淮沉默地看着她，良久后，沉声说：“好，那件事情就交给你们自己解决了。”
他嘴上是这么说的，可实际上早已打算好找个纪南辰心情好一点的时候，将这件事情告诉他，省得他对沈知夏下不去手，舍不得报复回来。
沈知夏听到这话，瞬间松了一口气。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纪南辰这边，我会照顾好他的。”
“沈知夏，你最好说到做到。”
孟景淮说完这话，转身离开了原地。
他知道此刻的沈知夏对南辰充满了愧疚，所以一定会尽她最大的能力去照顾好南辰的。
可是他不相信她。
他在离开沈知夏的视野后，便转身去找了这个医院的熟人，暗中交代那人，让他帮忙暗中观察一下598号病房的病人的情况，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及时联系他。
沈知夏回到病房里的时候，我还在熟睡中。
她不自觉地想到了刚刚陈程医生说的那些话，她一贯铁石心肠的心开始出现皲裂。
纪南辰，当年救你的人是谁？
这些年，我在你心里又是谁的替身？
沈知夏紧紧攥着拳头，牙关紧咬，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我眼神越来越犀利，恨不得现在就把我喊起来质问，二十年前救我的人到底是谁。
可当她的目光落在了我苍白的脸上，她的瞳孔微微收缩，放在身侧的手无力地垂下。
她不敢问。
她怕她真的不是我喜欢了二十年的人。
她怕她心里潜藏的对我的占有欲，都是不应该存在的欲望。
半晌后，沈知夏坐在不远处的病床上，放松了一直绷紧的肩膀。
“纪南辰，先来招惹我的人是你，既然你敢来招惹我，那就不许害怕地逃离。”
先犯错的人，就应该有勇于承担自己错误的勇气。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日暮西山了。
沈知夏就坐在病房门口，安静地看着我。
我浑身一颤，整个人不自觉绷紧身体，满是戒备地盯着沈知夏。
她勾唇，扯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语气轻柔，“纪南辰，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想照顾你，直到你的身体和心理健康都恢复为止，好不好？”
我沉着脸没说话，搞不懂沈知夏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沈知夏对着我挑了挑眉，笑着说：“你不说话的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她说完这话，站起身来，试探性地朝我迈进了一步。
我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在她朝我走近了两步后，到底还是遏制不住心底里的害怕，对着她怒吼，“滚出去！”
沈知夏的脚步一顿，慢慢朝后退去。
“你别激动，你害怕我，我不靠近就是了。”
她想着我现在害怕，那她就慢慢地靠近我，一次又一次的，次数多了，我总能察觉到她对我是没有恶意的。
接下来的三天，沈知夏大半的时间都待在了医院里，值班的护士也会时不时来看看我的情况，怕我再次出现情绪过激的举动，从而伤害到自己。
我白天的时候，都自己待着，偶尔孟景淮来看我的时候，我也会跟他说说话。
我看着像是在慢慢恢复身体，身上的瘀伤、手腕的割伤，还有擦伤都在一点点愈合，可我的心理状态却没有半点好转。
我按时吃药，却每天依旧被噩梦惊醒。
我一次又一次地看到了我爸妈，我看到我妈朝着我哭，说她真的是爱我的，她只是第一次当妈妈，所以更多的时候她不知道该怎么爱我。
然后我眼前的画面一转，我回到了她跳楼自杀的那一天，满地都是鲜红的血，像是从树上飘落的红梅花一样，妖艳异常。
好像不久前，我也见过这样鲜红的画面，可我一时间有些忘记了是在什么时候见过的。
三天后，我的精神越来越差了。
我在自己清醒的时候想过，也许我是真的有精神方面的疾病了，不然为什么老是想起张桂芬自杀的事情。
再这样下去，我应该快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