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刚才高嘉崇的反应,鬼才信江生说的。
不过,他俩现在的关系,连林鹿自己都没捋明白,反正是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要说没什么,她自己都不信,但你要说有点什么,也不准确。
江生拉开椅子侧坐着,面朝着舞台方向等人。
不会儿功夫,高嘉崇端着啤酒和小零食过来,往桌上一放,笑着说:“我请,嫂子随便吃。”
林鹿看江生,“嫂子?”
“对啊,你不是林鹿吗?”
林鹿点头,高嘉崇笑下,“那就没叫错。”
不是朋友吗?
“……”江生掩面将头转到另一边躲着。
‘呵’林鹿笑下,臭小子皮一下舒服了?
旁边桌有人叫服务生,高嘉崇屈指在桌上扣下,“嫂子我先忙,你和生哥坐会儿。”
“去吧。”林鹿下巴一点,举起啤酒说:“谢谢了。”
高嘉崇离开后,林鹿手越过桌子,拍拍江生,“这位男朋友,躲什么。”
江生一听林鹿口气,就知道她又逗他,低头就是不说话。
“这么想当我男朋友?”
“!”江生猛地抬头。
林鹿喝着啤酒,光影从她脸上掠过,她眼神勾人玩味,看得江生心里慌慌的,还有一点燥热。
啤酒被她一口气干了,又垂眸拿着叉子吃小食拼盘里的鱿鱼圈,林鹿边嚼边说:
“说说吧。”
“说什么?”
“为什么想做我男朋友?”
江生忽然觉得口渴,拿起啤酒也灌下大半瓶,放下后张嘴刚要说什么,高嘉崇去而复返,打断了他。
高嘉崇贴着江生耳边嘀咕什么,林鹿听不见。
紧接着,江生起身对林鹿说:“我去下卫生间。”
林鹿看看他又看看高嘉崇,“去吧。”
俩人离开,消失在人群里。
江生频频回头看林鹿的方向,确定她没跟过来,搂着高嘉崇肩膀压低声音问:
“哪个包厢?”
“206,大包。”
“人你都看准了?”
“我进去两次,确定是他。”
江生眼神清黑,绕过旁边人,上了二楼。
此时的林鹿悠闲的喝酒,鱿鱼圈她蛮喜欢的,插起一个放进嘴里慢慢咀嚼,台上的表演比之前更劲爆了,台下人群沸腾得如开水锅。
不远处,有双眼睛黏在林鹿身上,贪婪、带着兴味。
今晚林鹿并没有特地打扮,只穿着身简约款的米色收腰连衣裙,针织面料柔软舒适,昏暗的光线下,依然藏不住她的美。
男人从后面靠近她,手里拿着啤酒倚在桌边,身子斜斜的,自来熟的表情跟林鹿打招呼:
“美女,这有人吗?”
林鹿眼皮懒懒的一抬,油腻男她半点兴趣都没有。
笑下,说:“有男友,有钱,有房,有车,活儿好,长得帅,不约炮。”
“……”男人秒被夺人头,悻悻走了。
彼时,二楼某包厢。
“你怎么把她带来了?”高嘉崇问。
江生接过高嘉崇递来的白衬衫和领结,麻利的换上,衣襟扎在裤子里。
“她非要来。”
高嘉崇帮他整理衣服,“不听话你还要她?”
江生岔开话题,“点的什么?”
“一打啤酒,还有个水果船。”
穿好衣服,高嘉崇嘱咐,“别让人发现了。”
“不能。”江生在酒吧做过服务生,这些他能应付。
江生拎着啤酒,稳稳的托起水果船,高嘉崇帮他开门,俩人直奔206走去。
门顶开的一瞬,‘饿狼传说’的嘶吼冲破耳膜,江生走进去,五彩霓虹在他脸上、身上掠过,啤酒放在桌上,果盘也放好。
“人,您的啤酒和水果船。”
大家都在乐呵,没人理会一个服务生。
余光里,沙发角落坐着一对男女,男人的手不老实,搂着女人的肩膀直往怀里带。
江生想,他应该就是高嘉崇说的刘奔。
他径直走到墙角,背靠墙壁,人隐没在阴影里。
江生仔细打量对面的人,光影闪烁间,他看清对方的脸,俩人腻歪了会儿,江生看刘奔塞给女人一张房卡。光线太暗,他没看清是哪家酒店。
此时,有人喊江生过去帮着点歌,他应句:“来了。”
等他输完歌曲,再一回头,女人不见了,刘奔还在。
他自然走到桌边,将空的果盘端走,出门后脚步加快,直奔楼梯口。
一转弯,看到包厢里的女人进了卫生间,江生紧随其后,也跟进去。
卫生间中间是公共区域,左右两边是男女。
等女人出来,江生走到洗手台前,手靠近感应器,凉水冲刷着十指,他人格外清醒。一旁边的女人拉开包,拿出粉饼口红补妆。
江生扫一眼,登喜路酒店7026。
他抽张纸巾,擦净水扔垃圾桶里,转身出去了。
楼下。
林鹿觉得以江生的年纪,这卫生间去的时间有点长,她左右看看,没看见高嘉崇,起身往通道处走。
狭窄的通道,人进进出出,林鹿站在男士卫生间门口,靠着墙点根烟。
她看下手表,拿出手机拨通江生号码。
手机通了,但没人接。
四声后,她收线。
刚要转身,肩膀被拍了下,她侧头,江生对她笑,“来找我?”
林鹿夹着烟,深吸一口后,冲着江生缓缓吐出,后者隔着烟雾看她,她眼睛里满满的挑衅,江生眼底一沉,猛地握住她手腕,将人压在墙上。
“唔……”背撞在墙上有点疼。
江生却因这娇软的声音刺激的,低头吻住她的唇。
带着薄荷味的唇,还夹杂着淡淡的烟草香,江生的吻没有任何技巧,牙齿磕在她唇瓣上,很生硬。
林鹿心里一股火上来,搂住江生脖颈,身子向前顶,两三步后,把他压在墙上,她反为主的吻让江生跟不上节奏,而这感觉,让江生头皮发麻,也想苛求更多。
他的手向下,揽住她腰,把人提起来,转身又重新把林鹿按回墙上。
林鹿狠狠咬他唇下,江生吃痛的放开人。
两人在迷离的灯光下对视,林鹿眼神愤怒,江生被看了会儿,低下头。
林鹿睨了睨眼睛,把手里的烟插在他唇间,下唇被咬破,血瞬间染上烟蒂。
她踮起脚垫,贴着他耳根说:“耍我?!”
人又慢慢退开,与江生对视,目光冷冰冰的。
“你……”她咬牙点点他,转身走了。
林鹿来找江生,就是发现蹊跷,刚才江生想一吻泯恩仇,这更激怒她,拿她当傻子耍呢!
江生醒过神,赶紧追上去。
俩人离开西部酒城,江生在她旁边心里忐忑,“你生气了?”
林鹿没理他,继续走。
“真生气了?”江生与她保持平行。
林鹿沉着脸,“我表现的不够明显?”
“……”江生现在想抽自己一巴掌。
人越走越快,江生加快脚步,拦在林鹿面前。
“林鹿,”
林鹿站定,笔直的目光看他。
江生心虚,眼神不敢与她对视,说句:“对不起,我不该亲你。”
‘呵……’林鹿嗤笑下。
夜晚的晋城商圈灯火辉煌,行人车流不息,身边经过的人并没有在意这对闹别扭的小情侣。
“装傻?”林鹿反问。
江生舔下嘴唇。
“……”林鹿没说话,看着他。
静默几秒后,江生深吸口气,去拉林鹿的手,声音也软软的,“我去楼上包厢见个熟人。”
她还是没说话。
“男的。”
“真的,男的。”
林鹿始终一个表情,就是没有表情,冷得让江生心越来越没底。
‘呼……’他吐出口气,如实交代,“楼上包厢有个叫刘奔的,他是最早一批帮英姐倒卖孩子的贩子。”
林鹿拧起眉,“所以你想干嘛?”
江生没说话,只看着脚下的地。
“我问你话呢。”
“……”江生被吼得脸别向一旁。
“想逞英雄?抓贩子?”
“……”他还是不语。
林鹿眯起眼,靠近江生,“你到底想干嘛?”
从她身上散发的低气压越来越重,江生轻松的笑,想搪塞过去。
“没事,也许他知道我父母下落。”
“真的?就是打听?”
“真的。”江生点头,希望可以混过关。
“那有什么好瞒着的?”
“我不是怕你担心嘛。”
林鹿将信将疑,人贩子多是团伙作案,江生这不知死活的做法,她还真替他担心。
“你还知道我替你担心?”
“知道。”江生笑着说。
“你还有脸笑,”林鹿戳着他脱臼过的肩膀,“忘了吧?”
他哪敢啊,笑嘻嘻的回:“没,不敢忘。”
“你记着,我不是什么好人,我能救你一次,不代表我会犯两次傻。”
说完,林鹿掉头就走,江生跑回去取了自行车追去。
明明到了大暑,可今夜的风如仲夏般的带着清凉。
江生昂头看天,“要下雨了。”
林鹿搂着江生的腰,“你会算?”
江生回手,在她脸蛋上捏下,林鹿拍江生背,“胆儿肥了你。”
俩人一路闹着,回到四合院,江生把自行车一靠,从后面抱着林鹿的腰抓她痒。
寂静的巷子里飘着她的笑,灌满江生的心和记忆,也让大暑这晚,成了江生回忆最多的画面。
洗过澡,林鹿听到房檐窗户噼噼啪啪的响,真的下雨了。
对面西屋亮着灯,又是那件白衬衫,林鹿发现江生穿白色真适合。他的剪影映在白纱帘上,朦胧中的美感,移不开眼。
‘嗡……嗡……’桌上的手机震动两声,林鹿走到床边,拿起来看。
陆承发来一张照片,天蓝云白,阳光明媚,林静文坐在轮椅上,腿上盖着驼色毯子,手心落着两只白鸽,她垂眸,笑容温婉。
林鹿回两个字:谢谢
此时,大洋彼岸。
陆承坐在林静文病床边,给她削苹果。
“达蒙,”陆承的英文名,“你和小鹿怎么样?”
陆承剑眉微扬,笑弧儒雅,把手里削好的苹果递过去,“林姨,吃苹果。”
林静文接过盘子,拿着叉子垂眸说:“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我们还年轻,感情事顺其自然。”陆承如是说。
林静文却说:“可我不年轻了。小鹿贪玩,你性子沉稳,这么多年你对她什么心思,我能看不出。别等了,你要想等她主动嫁你,恐怕我都葬在奥本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