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鹿脖子上挂着护颈枕,闭着眼小歇,江生从裤兜里拿出手机,要关机时,看眼林鹿,他抿着唇点开相机,嘴角藏着笑,对准林鹿偷偷按下快门。
手机放进衣兜时,江生嘴角还挂着笑,林鹿调整姿势睁开眼,“傻笑什么?”
江生赶紧收笑,“没事。”
林鹿又闭上眼,江生靠向靠背,嘴角翘起狡黠的弧度。
后座李易行的女友正巧看到江生偷笑的样子,女孩都喜欢帅帅的类型,恰巧江生的长相又属于很讨女孩喜欢的类型。
“哎,”女友叫李易行,“来一颗。”
李易行张嘴,含住女友喂来的口香糖,又示意他给前座的江生。
李易行起身轻拍江生肩膀,江生睁开眼回头,对方把口香糖递过来,“来一块。”
林鹿最烦人吵她休息,眉心微蹙,一脸的不耐烦,江生注意到,起身婉拒,“谢谢,我不吃。”
李易行又把口香糖对着林鹿方向,“给你女朋友。”
江生说:“她也不吃,谢谢。”
“你好,我叫白晴。”
李易行女友主动起身自我介绍。
江生看着她,处于礼貌的说句你好,后者说:“听易行说你们一个画室的?”
江生没什么表情,“是。”
“我经常去,怎么没见过你?”白晴是隔壁财大的,下课有时候会去画室等李易行。
李易行帮他回:“他可不是去学画画的,他的画寄卖在我们那。”
“是吗。”白晴很好的抓住继续聊下去的机会,“哪副是你画的?”
江生看眼林鹿紧缩的眉头,“最近没送。”他看下舱门方向,提醒两人,“飞机要起飞了。”
李易行把口香糖还给白晴,“我们快坐下,安全带系上。”
白晴的目光在江生脸上多留了两秒,才坐下。
林鹿嘴角轻不可查的翘了下,江生凑过来,“你笑什么?”
林鹿闭着眼,“没什么。”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傻子都看得出白晴对江生感兴趣,只有她男朋友还浑然不知。
“你到底笑什么。”
林鹿哼一下,“就不告诉你。”
江生龇牙,想咬林鹿一口。
飞机起飞,颠簸感让他不适,手越过去,把林鹿的手拉过来握住。
坐在后面的白晴从座位缝隙间正好看见,她伸着脖子,看看林鹿,又不太自在的坐好。
脸蛋、身材、皮肤、气质,连发质都比她好。
“人挺漂亮吧。”李易行不知死活的问了句。
白晴瞪他眼,“怎么?喜欢啊?那你去追啊。”
“咂,说什么呢。”李易行搂住人,白晴心里有气,别扭的推搡他。
“醋坛子。”李易行嗔笑道。
白晴靠着椅背,指责他,“别说话了,没看大家都休息。”
李易行只好闭嘴,去握白晴的手。
都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没见到江生前,她看李易行还挺顺眼的,看到江生后,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中午餐车供应,江生把林鹿服侍的妥妥帖帖,后面那俩就闹腾坏了。
白晴一会儿说饭硬,一会儿说菜不好吃,一会儿要喝果汁,一会儿要咖啡的,把李易行折腾的够呛。
俩人手忙脚乱的,白晴还把咖啡洒了,‘呀’一声在后面叫唤。
李易行赶紧拿纸巾擦,自己的用完了,又跟林鹿借纸巾,林鹿一包纸巾递给江生,李易行接过,撕开就帮白晴擦腿,吸裙子上的咖啡。
一番忙活下来,不光林鹿江生烦了,连李易行都受够了。
他压低着声音低喝,“你能不能消停点。”
“吼什么你,”白晴也不让嘴,“你是不是烦我了。”
“别没事找事。”
“这次跟我出来你就推三阻四的,你要是不愿意出来,当初想什么了。”
李易行别开脸,“有病!”
他声音不小,白晴脸挂不住,“你骂谁有病,你才有病。”
俩人声音都在可控制的范围内,但前后座的人就得免费听一场有声电影。
越吵越没完,谁也不让谁,就在俩人不可开交时,林鹿解开安全带站起,转身看着白晴,“小姐,你已经影响到我休息,麻烦闭嘴好吗!”
林鹿生气时,谁的面都不给。
一圈人,注目礼般的昂头朝林鹿看,还真有敢说话的。
白晴没想到林鹿会这么直白,她整个人爆窘,脸憋得通红。后知后觉的反驳句:
“你这人怎么这样!”
林鹿眼睛一睨,“不管我什么样,请你安静。”
“我又没跟你说话。”白晴也是父母宠大的,在外面没受过屈。
林鹿不怒反笑,但眼底没有一丝笑意。“小公主,看清楚,这可不是你家。”
白晴一噎,刚要说张嘴,林鹿没给她机会。
“封闭机舱,你一个人碎碎念,不考虑别人,也麻烦考虑下你男朋友的面子。”
“……”白晴脸更热。
林鹿的话说进李易行心里,他起身刚要替女友解围,白晴怒道:
“你别以为我们认识,我就不好意思骂你。”
骂她?林鹿看她的眼神更厉了,“你谁啊。”一句比一句不给她面儿,“我认识你吗?”白了眼,脸色陡然一沉,“如果你再吵,我只能报空警介入。”
白晴意识到自己坐着,好像有点影响气势,刚要起身便被旁边人按住,“坐下。”
“这时候你向着外人?”白晴没好气的狠瞪李易行。
“这不是向着谁,”林鹿烦透了白晴这类矫情的女孩,说话也从不吝惜扎心的词汇,“脑子是个好东西,走哪都记得戴上!”
“你怎么骂人呢?”白晴蹭一下从座位上站起,在她站起的同时,江生也站起来,沉声说:“不想把事情闹大,就坐下。”
白晴看向江生,胸口剧烈起伏,“你管管你女朋友不行吗?”
江生目光淡淡,“她说的对。”
她说的对?他居然说她说的对?!
白晴气的血直冲脑顶,李易行拉住白晴,“行了,别吵了,你不嫌丢人,我还嫌呢。”
江生也不是吓唬她,“一会儿空警真要来了。”
空乘小姐去而复返,看到中间位置上有两对乘站着,走过去,礼貌询问:“几位乘,飞机飞行途中,如果没有紧急事情,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李易行不想事闹大,“那个,她咖啡洒了。”
空乘小姐在餐车下取出纸巾递给李易行,后者忙说谢谢。
“这位乘,”空乘小姐对着林鹿,“飞行途中请坐好系上安全带。”
林鹿始终没坐下,一双锋利的眼睛,直盯盯看着白晴,周围人小声议论,都在谴责她。
“快坐下。”李易行用力拉她,也算给白晴台阶下了,她愤愤的坐回位置,脸颊一阵红一阵白的。
林鹿没给她好脸色,重新坐回位置。
机舱恢复安静。
用餐结束后,广播通知舱内,请乘收起小桌板,降下遮光板,与此同时,舱内的照明也渐渐暗下来。
在所有人渐渐陷入昏沉时,江生的手被旁边人翻过来,她纤细的指尖在他掌心里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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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生嘴角一扬,在她要抽走手指的一瞬捉住。
他睁开眼,转过脸看林鹿,指尖插进她指缝,与林鹿十指环扣。
无需抱歉,我只在乎你。
林鹿其实是不想跟白晴发生冲突的,但她没完没了的抱怨、争吵,最后还说了句让她忍无可忍的话。
她在说江生,你有他那样的脸,也能找个有钱的女朋友。
在她这里,江生从不是靠颜值吃饭的。
没人见过他一大早骑自行车送牛奶,没人见过他晚上端着啤酒行走夜场,没人见过他风雨不误的奔走在家教的路上。
你没见过他的努力,就没权利否认他的人生。
她不配诋毁江生。
机上的不愉快,并未影响两人的心情,飞机降落后,白晴气哄哄的把李易行扔下先走了,李易行拖着行李看两人的眼神有些抱歉在那里面,江生只是淡笑下,好像之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让李易行不至于感到难堪。
俩人走出机场,林鹿拦下一辆出租车,“泉水街23号。”
车停在四合院门口,江生先下去,取后备箱里的行李。
林鹿下车去开门,俩人进屋后,江生把她行李往角落靠好,“我走了。”
林鹿把包扔床上,一回头,“去哪?”
“福利院。”
林鹿一直不明白件事,“你不是到年纪了,还能住在福利院?”
江生说:“有一间闲置的办公室,方院长让我无偿住那。”
美院的学费不低,他的工资支付学费外加生活费,已经捉襟见肘,再无力承担学校的住宿费。
上次她与方院长通话,得知有人会帮助江生,也表达了福利院方面的感谢,俩人又聊了些别的,就是江生生活上的问题,福利院的孩子越来越多,负责照顾的人也就跟着需要增加,江生住的办公室方院长一直没好意思跟江生提搬走,林鹿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心里也有了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