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太点了点她的鼻头,“这不废话么?我又没长火眼金睛,哪个是人是鬼一眼就能看穿。
尤其是你这个狡猾的小丫头,哄得我一愣一愣,真真假假分不清,只怕有天被你卖了,我还帮你数钱。”
她想着儿子又得到一笔巨款,也忍不住笑了,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丫头,你老实说,你爹得了多少钱。”
盛佳宁甜甜地笑,朝老太太眨巴眨巴着眼睛,黑漆漆的瞳孔黑珍珠似的。
张老太一看孙女装傻,便知她不肯说的了,又气又怜的掐了掐她长了点肉的小脸,“坏丫头。”
不过孩子不说她也能猜到,那石头再好,也不可能生出花儿来,顶破天卖二千两。
挣二千两要分二三百两出去,生儿个败家玩意儿!
不行,她得去盯着生儿。
张老太火气上头,抓了一把干枯的杂草盖在剩下的银子上,“丫头,你在这儿守着别让人靠近,我回去把银子藏好了再来。”
她正要起身,一个婆子从旁边经过,笑着问她,“张婆子,你和甜妞在那儿做什么?”
张老太瞧着对方那张笑成了菊花样的脸,觉得无比碍眼:这老货定是拿了我儿子的钱,不然不会笑得这么骚!
她没好气的横了对方一眼,“在拉屎不行啊?”
那婆子不以为意,仍然笑盈盈的,“那你慢慢拉。”她已经迈着欢快的小碎步走远了,却又回过头叮嘱了句,“记得喊小黑吃掉,不然有人踩着了要骂的咧。”
跑远了的小黑脚下一个踉跄,那叫一个气啊:你才吃,你全家都吃!
张老太也是黑着脸,冲婆子的背影啐了一口。
她回去藏好银子又来装剩下的,盛长生那边已经把钱分完了。
张老太心疼肉疼,却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她找大家问分了多少钱,每个人都是笑而不答。
这可把她气得,差点破口大骂。
她去找自己两个闺女。
先问的盛秋香,“你哥有没有给你分银子?”
盛秋香未语先笑,“有呢。”
“分多少?”
“没、没多少。”盛秋香支支吾吾,捂着口袋,找个理由一溜烟跑了。
张老太骂骂咧咧,“个死妮子,你大哥给你两个钱就向着他,以后要被他欺负了,别到我跟前哭鼻子。”
盛夏花小声的接了一句,“娘,二妹和离回家,要看兄嫂的脸色过日子,她也挺难的,你体谅下她呗。”
张老太眼睛一瞪,大声说,“咋?我这老太婆是当摆设的吗?家里的事儿我不能做主,用得着她去看哥嫂的脸色?
我今个儿就把话搁这儿了,我闺女脱离苦海回了家,以后她再嫁或不嫁都随她,但凡我有一口吃的,我都不会让她饿着。
家里有意见有想法的,统统给我憋着。我还没死呢,我闺女用不着讨好谁。”
“哎哟我的娘喂。”盛夏花十分头疼,“我是和您鸟悄说话,您在这儿大声嚷嚷出来,您让大哥大嫂怎么想?
我知道您是给二妹撑腰,可大哥大嫂对她已经很好了,您再说这些有意思吗?不知道的人还当您对大哥大嫂有什么不满呢。”
张老太道,“我这些话可不是专门说给老大夫妻听的。”
她是说给所有人听的。
好教大家知道,即便她闺女和离回来,娘家也没有怠慢她。
张老太精明的双眼瞅着盛夏花,“你二妹要讨好你大哥不肯说,那你的总能讲了吧?快跟我说说,你大哥分你多少了?”
盛夏花眼眸微闪,“大哥没给我钱啊。”
“个死丫头。”张老太作势曲指往闺女头顶敲,“让你欺负我不识字,跟我玩字眼儿!”
生儿是没给她钱,全给她男人苏有才了,说她不知道,可能吗?
盛夏花吓得双手抱头往地上蹲,“娘,我都这么大了你还打我!”
“你年纪再大,在我眼里也还是小孩儿。”张老太揪着闺女的耳朵,“说不说?”
盛夏花气急败坏,“哎呀娘,你先撒手。”
老太太没有用力,可她都是当娘的人了,她不要面子的么。
张老太撒了手,改为搂着她脖子。
盛夏花想着老娘以往对她兄妹几个也不怎么偏心,于是便大着胆子,在她耳边悄声说了。
“三十两?”张老太表情还算平静,“其他人给多少?”
“我刚才看我哥分,家里只有一两个人的,比如牛春花和阿雅,就给五百文;家里三口到六口人的,给八百,七八口以上的给一两和一两二。赵义大哥给五两,大力、大山、赵泽他们给二十两。”
张老太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小王八蛋至少懂亲疏有别。”
“那是,我哥以前糊涂,现在那心跟明镜似的,对我们都好着呢。”盛夏花笑容满面,“娘,大哥说二妹如今单身一人,应该给多点银子傍身,直接给了她一个钱袋子,我猜里边少说也有五十两。”
张老太瞪眼,“嘶!这么多!”
五十两对于他们穷人来说是一笔巨款,难怪那丫头不敢跟她说!
啧,那死丫头,真是没良心。
她哪一回回娘家,自己不是想方设法给她塞钱塞吃的?
前几日甜妞给了自己金子后,自己把那点儿压箱底的钱都给她傍身了,哦,现在她大哥给她点钱,自己就会不高兴了?
难道在她眼里,自己就是那眼皮子短浅之人?
臭丫头!
盛夏花见张老太面色阴晴不定,鼓起勇气小声问她,“娘,那大哥给你多少银子?有没有一百两?”
才一百两?花儿你的眼界窄了,外人都给那么多,我是生儿老娘,他怎么可能才给我这么点?
足足二百两!还不包括佳宁偷偷塞给我的两锭大金子!
张老太内心偷着乐,嘴角压不住的上扬,“大人的事儿,小孩少打听。”
盛夏花撇了撇嘴,不说就不说吧,咧着个大嘴巴,当人家不知你得了巨款!
老太太说着转身去找儿子,“生儿啊,这天儿也不早了,咱不如就在这儿住一晚吧?”
盛长生笑眯眯的瞅着她,“娘,儿子都听你的。”
队伍里人困马伐,全都走不动了。
他刚才已经和里正商量好,今晚在这里过夜,然后给大家喝点灵泉水。
眼下老娘问起,他就随口卖了个乖,哄老太太开心。
张老太见他笑的油腻,不由的打了个哆嗦。
她手搓了搓手臂,“你做甚笑得这么瘆人!是不是又做什么坏事了?”
盛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