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大早,方辰是被一声刺耳尖叫吵醒的。
这叫声时断时续,抑扬顿挫,偶尔还拖着一两下尾音,简直魔音贯耳,他的起床气都差点给激出来了。
方辰顶着睡乱的头发,闷了口气下楼,寻找噪音的源头。
徐冉此刻正瘫在沙发上,一脸生无可恋,还在哀嚎。
其他人都已经到齐,大家的面部表情都非常精彩。王焕双手交叠,一言不发坐在沙发上,见到方辰后立刻冲了过来。
“你昨天有没有见到一个小孩?”
话音刚落,六双眼睛齐刷刷注视过来。
“有啊。”方辰如实回答。
“完了,这下完了。”唐宁虚弱地靠在墙边,嘴唇发白。
室内气氛异常诡异。
王焕低声咒骂了一句,焦急地来回踱步,然后猛然顿住,抬头,“你看到那孩子的时候,他在哪里?”
方辰回忆道:“对面门口。”
“呵。”萧晓白冷不伶仃讥笑一声,斜眼望着徐冉,“叫你贪吃。”
厅中传来几声叹息。
严宣是里面最镇定的,他坐在桌边,单手撑着下巴,像个局外人似的旁观这一切。
主要嘴边噙着的淡然笑意,在这种情况下,很容易被误解成赤裸裸的嘲讽。
这样的人要是没点实力早就被打了。
王焕企图发作好几次都强行忍了下来,最后抱怨了一句,“别高兴得太早,迟早轮到你。”
“怎么个回事?”方辰莫名其妙,走到严宣旁边一并坐下。
“我来解释吧。”孟柒言凑了过来,三人围成了个小圈,她压低声音,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激起他们的焦虑。
“昨天夜里大家都看到了一个小孩,我们四个没有动过那盘肉的,小孩出现的位置是在对门门口,而另外三个人看到的距离一个比一个近。”
“唐宁看到的在院子中央,王焕在楼梯转角。”
“最夸张的是徐冉,他吃得最多,说半夜迷迷糊糊想开窗透风,结果走错了方向,刚拉开门就看到个小孩一声不吭地站在门外,嘴巴还在飞速念叨什么,但就是听不清声儿。”
“好家伙,那画面感,直接给他吓得裹紧被子瑟缩了一整夜,到现在都没缓和过来。”
方辰点点头,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也学起严宣的模样单手支撑下巴,望向对面几个魂不守舍的人。
孟柒言从他俩的眼神中都读出来了同一种情绪——大惊小怪。
她最佩服就是这二人的心态,严宣本来就是个隐藏的主心骨,现在又加入了个方辰,一个打头阵,一个收尾善后,仿佛他俩还在,天塌下来都能扛着。
看到两位大腿毫不在乎的样子,被对面带偏的心也稍微缓和了许多。
也是,在这种怪异游戏里,慌张是最要不得的。
但对面四个没这么想。
负面情绪是会传染的,他们不仅少了过桥人的关键线索,现在又多了个时间压迫,副本才刚开始,整个队伍就散发着一种打退堂鼓的气息。
不知道是第几声哼哼唧唧传来。
“别嚎了!”王焕一巴掌拍到徐冉背上,被这声音搞得心烦气躁。
“头儿,我明天就没了,你还不能让我喊几嗓子吗?”他一脸委屈,随后整个人都陷在沙发缝里,似乎这样才能获得点安全感。
按照这个距离推测,估计今晚那小孩就能进到徐冉房间里面,而且还是在睡梦之中、在毫无反抗力的情况下。
之后会发生什么,无人知晓。
这种感觉就像等待行刑的死刑犯,知道自己难逃一死,可又想不到解决办法,崩溃又难熬。
别人至少还有个四五天富余,可他没时间了。
徐冉咬咬牙,决定今晚不睡觉,直面恐惧。
王焕也全靠自身素质硬撑,他感觉这个副本处处不顺,暴躁都快要从眼眶里溢出来了,嘴巴里嘟嘟囔囔的,唇钉随着幅度来回晃动。
“别再自己吓自己了。”方辰见状,轻敲了两下桌子,率先踏出房门,“我们先去对面看看。”
毕竟,心中的胆怯远比真正的危险巨大得多。
萧晓白第一个起身跟了上去,还顺手揪出了沙发缝里的徐冉,“有这墨迹的时间不如去找找线索。”
唐宁紧随其后,这姑娘自我调整非常快,拍打了几下脸后就重新振作起来。
王焕则神情恹恹地跟在队伍末尾。
一行人稀稀拉拉走到四口之家的门前。
昨晚有黑夜掩护,众人也都是匆匆一瞥,很多细节都还没来得及仔细查看,等白天再时来发现这地方居然还挺拥挤的。
这间公共庭院几乎从中间划开,右面空荡荡,左面布满了生活的气息。
这户人家还挺会规划,一侧用瓷砖堆砌了片的菜地,另一个角落用栅栏圈了起来,从地面上掉落的大米包谷来看,像是专门养殖家禽的地方。
靠近大门的地方还有个狗窝,是小木屋的形状,虽然已经破败不堪,但从做工和细节能看得出狗狗很幸福,是被当做家人相处对待的。
而现在,这些生活气息也早已经蒙上薄薄一层灰。
方辰握住门把的手还没用力,大门就像一个年迈的守卫,颤巍巍丢掉了盾牌,光荣卸任。
插销一碰就掉,入户门也随之开了一条缝。
这是个非常普通的家庭,设陈都保持着原本的样子。
阳台里堆放着未换洗的衣物,玄关处摆放着几双拖鞋。
只是不经意间,各个角落会发散一种若有若无的气息,像是翻开了尘封十几年的书才有的独特气味,陈旧而怀念。
大家都分散开来,挨个房间查看,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只有方辰在鞋柜前蹲下,来回翻找一通后,喃喃自语,“奇怪。”
“怎么了?”孟柒言探过头。
“明明是四口之家,可为什么拖鞋只有三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