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立刻会意,不由分说地冲上前,将到脚踝的长裙撩到了大腿中央。
简陋潦草的包扎下,是一道触目惊心的划伤,边缘之处皮肉都翻出来了。
“嘶……对自己可真狠。”刘芒都吃了一惊。
确定完证据之后,在场所有男士都礼貌地移开了视线。
“这是我不小心划到的……”榕榕满脸难堪,声音似从嗓子尖挤出来的一样。
“啥东西能划这么深啊,需要拿斧头比对一下吗?”卢婉婷瞬间变更了阵营。
“况且,这一切都基于你们说的有第十一把斧头的基础上。”榕榕还不死心,“要是找不到那把……”
“找到了!”一声高喝在门口响起。
李铎举着斧头快步走了进来,“跟你小子说的一样,就在张斌尸体正下方藏着。”
刹那间,榕榕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你小子是怎么知道的。”他把手中的凶器拍在桌子上,两把一模一样的染血斧头摆在了众人面前。
不过一个是张斌的血,一个是榕榕的血。
“树林的土地又实又硬,要是往里埋了个什么东西,必然会导致土壤疏松,留下被翻动过的痕迹。“方辰耐心解答。
李铎摸了摸头,茅塞顿开,“噢……所以用尸体掩盖是最好的方法。”
“还真是最毒妇人心。”之前被无辜泼了脏水,白黎逮住机会就反咬回去。
“可是……”孟柒言的疑惑反倒更多了,“我还是不明白张斌是怎么被说服过去的,在这种情况下,不会有戒心吗?”
“这就要问她自己了。”
现阶段方辰也无法彻底想清楚其中的细节,好在,找出贡品也无需还原事件的全貌。
所有证据摆在眼前,榕榕张开嘴,企图再挣扎些什么,可酝酿了半天也没发出一个音节,最后她呼了一口气,浑身戾气荡然无存。
“阿斌当然会配合我,毕竟这是他想出来的计划。”
这句话宛如一块重石砸进湖面,激起千层波浪。
孟柒言震惊得合不拢嘴。
难怪,之前在两两分组的时候,张斌会提议同性之间组队,原来是想帮榕榕制造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斧子是阿斌在头天晚上拿回来的,说为了防身用。没想到最后用来保护我的斧头却成为了杀死他的凶器。”
“在昨天抽中贡品的时候,我真的好害怕,我不想死。我把这件事告诉了阿斌,可他只是温柔的笑着跟我说,一定不会有事的。”
榕榕神情木讷的望着前方,好似穿过虚无透明的空气,看见了什么人。
“无论如何,我俩必须得有一个人活着出去。”
“计划是他想的,伐木技巧也是他教的。昨天晚上,他拉着我的手,演练了一遍又一遍,。”
“究竟是怎么举起斧头砍向他的,我自己也记不清了。”
榕榕看着自己的手,浑身发抖,“好可怕,为什么我成了这么自私的一个人,我不敢死,却敢杀掉最爱的人。”
“不过,可真让我吃惊……还以为斧头的事不会有第三人知道。”榕榕偏过头,苦笑着看向严宣,“你是深潜者吧?”
严宣报以绅士的微笑,并没有作答。
“阿斌说,在他决定成为深潜者的那一刻起,就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他只想我能活着出去,不然一切就没有意义了。”
榕榕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嗓音因为长时间哭喊变得极为沙哑,“这可能就是我无法成为深潜者的原因,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为了别人牺牲自己。”
“所以我该死……是这样吗。”她伸手擦拭着泪痕,望向众人的眼神中带着点点哀求。
“我真的是逼不得已。”
“我会好好反思自己的……出去后一定多多行善积德,能不能别票选我。”
“阿斌也不希望我死,我们都是自愿的。”
“我不是贪生怕死,我有必须活着出去的理由……不不,也不全对,我也很害怕。”她混乱到前后逻辑都对不上了。
榕榕声音越来越小,头越来越低,整个身躯缩成一团往下滑,仿佛下一秒就会直接跪在大家面前。
孟柒言下意识啃着指尖,完全将自己代入进去了。
在这种极端扭曲的游戏中,还需要遵守常规的伦理道德吗。
如果自己抽中了贡品,真的能高尚到为了别人自愿献祭吗。
每个人都不敢保证。
其实,这个审判并不是对等的。
单就看投票结果来说,就算让贡品侥幸逃脱,其余人也不会受到惩罚。
相反,要是找到贡品,亲眼看着对方在自己指认下死亡,就会滋生出一种“我算不算是杀人犯”的诘问。
这场投票,不仅是针对贡品的宣判,也是人情的掂量,是仁义底线的拷问。
哭声敲打着每一个的心脏,气氛一度挣扎,连被冤枉的白黎也沉默了。
就在天秤开始倾斜的时候——
“就像你自己说的,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方辰浑然不意地开口,“如果这次放过了你,下一轮你还抽中了贡品,会放过我们吗。”
虽然对方很是可怜,但是圣母心思要不得。
自私自利的念头一旦生根发芽,就会为了活下下去满怀恶意、不择手段。
“我是迫不得已的!要不是这个鬼游戏谁会这么做?换你们也是一样的结果啊!”榕榕言辞忽然激烈了起来。
她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大家,委屈决堤而出。
“你们只是没有抽中贡品,只是比我多了一份幸运,就能肆意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审判我吗?”
“明明阿斌都那么努力——”
“审判时间到!”木匠身上发出了刺耳又愉悦的声音,打断了这场哭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