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贼人
傅修瞑闻言，面具下幽暗的眸子一道寒光转瞬即逝，几乎没什么血色的手指轻轻扶了扶脸上的面具，无奈感叹道：“姜少卿此话当真是寒了本王的心，大理寺现在怀疑人都不用讲证据吗？”
“……”
姜煜目光沉沉，见他一副无辜又委屈的模样，不想再继续耽搁时间，冷言道了一句：“国库失窃，兹事体大，姜某没时间与王爷闲谈，烦请王爷让路！”
此话一出，傅修瞑的脸色也随之变了变，有些冷硬。本以为以傅修瞑的性子，不会这般轻易让路，更何况傅修瞑乃摄政王，姜煜与他身份有别，让他让路无疑是在挑衅他。
可谁知两方人马面对面僵持片刻后，傅修瞑竟抬手示意身后手下们让出了一条宽敞的路来。
姜煜冷冷盯着他，目光透着一种难以捉摸的锐利和敌意。
“走！”
傅修瞑目送着姜煜和大理寺众人与自己擦肩而过，薄唇抿起，笑容邪魅，仿佛在欣赏一场即将上演的戏剧。他轻声自语：“姜淮啊姜淮，我们走着瞧。”
言罢，他转身带着手下们调头，身影逐渐隐没在了昏暗的光线之中。
天边夜色正浓，一道黑色身影背着一个鼓囊囊的包袱，飞速疾驰在城中屋檐上，行走如履云雾，身法矫健，眨眼睛便消失在夜色里。
片刻后，那身影不知从何处溜出了城门，一路沿着西南方向的竹林奔去。
倏地，又一道黑色人影拦住了他的去路，那人一袭黑色劲衣，戴着一顶黑纱斗篷，负手伫在竹林小路中央，似是等候多时。
“东西拿到了吗？”蒙面黑衣人低声问道，那声音像是刻意伪装过的。
那人闻言，面生警惕，不自觉攥紧了身上的包袱，直至他瞧见对面那蒙面黑衣人腰间别着的一枚银制半月形腰佩，神色才松懈了下来。
他将包袱取下，拎在半空中，道：“都在这儿，老规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蒙面黑衣人瞥了一眼包袱上沾染着的点点血迹，又瞥了瞥他肩上的伤势，藏在面纱下的眼睛闪着一丝道不明的晦暗，他没多言，从怀里摸出一只沉甸甸的钱袋子，扔向了那贼人。
贼人当即接住钱袋子，放在手里掂了掂，随后将包袱以同样的方式扔向了蒙面黑衣人，拿着钱袋转身打算离开。
可怎料，就在他转过身，打开钱袋，露出一片金灿灿颜色，打算细细数来时，忽然觉得心口骤然一阵剧痛。他瞪大眼睛，瞳孔猛地缩了缩，不可置信地低下头朝着胸口看去，只见一把锋利的，被血染红了的匕首从背后将他的心脏刺穿。
紧接着，又听背后响起一阵冰冷阴狠的声音：“偷盗国库，死罪一条，这钱我会烧给你，留着在地下慢慢花。”
说罢，他手上猛地将匕首抽回，鲜血贱了他一身，与黑衣融为一体。
贼人甚至来不及发出声音，便重重倒在了地上，手里的钱袋子掉落在一旁。
蒙面黑衣人蹲下身，用贼人的衣角擦净了匕首上的鲜血，然后捡起地上的钱袋子，起身背上包袱，如同幽灵一般，无声无息地融入了黑暗，只留下一阵带着血腥味的微风。
……
次日一早，云清晚照往常那般去大理寺送药，就当她途经南盛街时，正巧遇见关攸之和公孙侯二人正在告示墙上张贴着什么，仔细一瞧，竟是几张通缉令。
“关大哥，猴子，这通缉令上的贼人是怎么回事？”云清晚凑近问道。
经过这些时日来回往大理寺跑，她与大理寺的几人早已熟络起来，称呼上也不似先前那般生疏了。
见是云清晚，二人并没有太大惊讶。
“二夫人又去给少卿送药啊！”关攸之甚至不用问便知晓云清晚出现的原因。
云清晚点点头。
“哦，是这样的二夫人，昨夜有一胆大包天的贼人夜闯国库，盗走了国库极为重要的账本，现下我们正极力捉拿贼人。此人昨夜受了箭伤，极有可能去医馆，二夫人若是遇见这贼人，烦请立刻通知大理寺。”公孙侯道。
“你们说，那贼人只盗走了账本？”云清晚惊疑出声。
这实在是蹊跷，国库容纳天下宝藏，皇宫戒备森严，且不说这贼人有胆量敢擅闯皇宫偷盗，又能相安无事离开，光是他费尽心里冒险却只偷了账本就足够惹人生疑。
不过此事对她来说远不如查药价和异症一事重要。
见二人神色从未见过的严肃，云清晚心里也有了答案，她应声道：“放心吧，此事我会留心的，若是此人去了医馆，我会让十三来报信的。”
“如此甚好，二夫人，我们还要去别处张贴通缉令，就先走了。”公孙侯一边说着，一边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过往行人，似乎在寻找可疑之人。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折返回来，一双眼睛闪烁着精光，小声笑着暗示道：“对了二夫人，我家少卿这段时间为了查药案一事东奔西跑，本就有伤在身，身体不适，昨夜又是为了国库失窃一案整宿未眠，熬坏了身子，你还是赶紧去看看吧。”
云清晚闻言心头一紧，正欲追问，却见公孙侯早已拉着关攸之跑远了。
无奈，云清晚迟疑了几息，便先调头去了一趟医馆。
待她从医馆带了一瓶安神香，匆匆赶到大理寺时，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
她站在少卿堂门外，握紧了手里的两瓶药，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时，屋里忽然传出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云清晚闻声顾不得再迟疑，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屋里依旧翠绿色一片，姜煜身穿里衣，只披着一件单薄的外衫，埋身于这片翠绿之中，面前堆满了卷宗和图纸，俊朗的五官此刻眉头紧锁，沉思着案情线索，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云清晚的到来。
“咳咳……咳……”
又是一阵急促又隐忍的咳声，云清晚不敢再拖延，赶忙自顾自将怀里的安神香倒入熏炉之中。
察觉到云清晚的动静，姜煜只是淡淡抬眸，带着些许不满瞥了她一眼，道：“你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