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加沙这个勾盯着自己的目光,实在是太过于炙热,让她一时之间,确实有一些不敢回看。
所以立刻低下了头,看自己手里的东西。
这一盒子东西其实都是纸制品,说白了全是往来的信件。
她一封一封翻过去,表情越来越冷,的确是没有想到,太子竟然会将事情做到这个地步上。
最早的一封信,已经可以追溯到五年前了。
沈浮光把信封猛然一合,闭了闭眼睛,心里面无限怅然。
她甚至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
“你不是傻子,你应该看得出来,这些东西到底都是什么。”塔加沙看着沈浮光似乎有些崩溃的样子,竟然连带着语气,有些软了下来。
沈浮光狠狠的掐了自己两把,硬生生的把眼泪逼了出来,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的看着他,“这些都是真的吗?”
塔加沙沉默了一瞬,随后站了起来,“你若愿意信,那么自然就是真的,你若不愿意信的话,那我自然也是无话可说。”
沈浮光没有想到竟然这么的心软,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上了,竟然还没有肯定了这个事实。
她其实,一封一封的把信翻过去,就已经能确定,这肯定是真的了。
就算其他的东西都可以伪造,可是太子的私印,这个却是没有办法伪造的。
“我只问你一句,此事你究竟想让我相信还是不信?”她眼神凄然的盯着塔加沙,塔加沙沉思许久之后,缓而慢的点了一下头。
他把脸转开,“这是我告诉你的事情,我当然是希望你能相信的。”
沈浮光突然一下就笑了,“原来这么些年来,我如此的信任他,他给我的却都只是骗局而已。”
“什么忠君爱国,什么为国为民,说到底,原来都只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而已。”她声音微微有一些发抖。
塔加沙听他这么说,眼神突然一亮。
“你都已经把它看这么清楚了,那么自然也没有回去的必要了,不如你就……”
“把我杀了吧。”沈浮光目光非常坦然的说道整个人看起来就是心如死灰的模样,毫无求生意志。
“这么多年的骗局,我听也听够了,看也看够了,不想再经历下去了,也要为自己之前的愚蠢赎罪。”
沈浮光盯着塔加沙,“把我杀了,我毕竟是郡主,你拿着我的尸身,去和他们耀武扬威。”
她很笃定自己说了这些话之后,塔加沙不论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都肯定不会对她下杀手。
“你就这么喜欢他吗?听到自己有可能被他骗了,就连活都不想活了吗?”塔加沙似乎是真的着急一般,直接伸出手去,掐住了她的下颌。
沈浮光目光依旧非常冷静,“杀了我。”
她只说了这几个字。
塔加沙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有一些崩溃的笑了起来。
笑够了之后,他说道:“看来这便是我的命。”
“当初我就不曾将阿娘留住,而现在我同样也留你不住,为什么你们都不愿意?留下来陪我?”
塔加沙喃喃自语着,可是一抬头,却看着她仍旧有一些呆滞的神情,心里面最后的那一分怨恨也在此时此刻消失殆尽。
他走上前去,慢慢的伸手抱住了沈浮光,“我不该与你说那些的,你不要想了,好不好?”
塔加沙声音听起来十分悲怆,而且听着便是很后悔的样子。
沈浮光此时此刻却并不多说一句话,眼神仍旧呆滞。
她得把这一出戏演好,不然的话,所有的一切就是前功尽弃。
在她不断重复着“杀了我”这三个字,许久之后,塔加沙一个手刀直接把她劈晕,随后将她放到了床上。
沈浮光其实并没有被他这个力道劈晕过去,晕过去之前,手里紧紧的攥着那几封信,心里在想着,能否就此留下这些证据。
很幸运,塔加沙似乎对自己说了这些事情,让她而崩溃,感觉到愧疚不已,把他打晕之后,只是轻轻的放到了床上,没有多说一句话就直接走了。
沈浮光紧紧的闭着眼睛,一直等到他真的彻底离开之后,才慢慢睁开了眼睛,把这些信,仔仔细细的折了起来,藏进自己的发簪之中。
她现在就在祈求,李藏锋与她通信的那只小鸟,赶紧来,不然的话,也不知道这些信究竟还能藏几日。
沈浮光自从那日之后,就尽职尽责的开始扮演一个因此事而崩溃的角色,成日里除了喝水之外,并不吃任何东西,甚至连水都是被塔加沙机械性的喂到了嘴里。
“郡主?浮光?”塔加沙蹲在她面前轻声叫着,也不知这个时候,究竟还能做些什么反应了。
沈浮光仍旧是直着眼睛朝前看,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塔加沙手指轻轻抖了一下,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脸颊,沈浮光正在思考该不该躲开的时候,他却并没有真的将手放上来,只是描摹了一下她的眉眼,就把手收了回去。
“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确实不知我之前与你说的那些话,究竟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塔加沙说着,突然轻笑了一声,仔细一看,却的的确确是苦笑的样子。
“其实我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他盯着沈浮光的眼睛,“我心里大概是在想,我若是不跟你说就好了,不与他争就好了。”
沈浮光听着这些话,其实也是有一些意外的,没有想到这只不过是短短几日而已,他对她的依恋,既然就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说真的,一时之间,确实是不知道,该不该说他非常好骗了。
“不知道你现在是否能听得到我的话,可是这句话我想告诉你,当年阿娘其实还没有那么的想走,是我把她逼走的。”
他的声音轻轻的,“阿娘当时是想要教导我的,可是她没有想到,我会如此的冥顽不灵。”
“他告诫我,不要成为阿爹那样子的人,可是,当时我是怎么告诉她的呢?”
他自嘲一笑,“我说,阿娘,没办法,我流着阿爹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