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浮光眸光阴沉，眼底泛着冷色，凝视沈青月。
捏着沈青月下巴的双指一点点加重力道，直到指节泛白，掌心发烫。
沈青月睁大双眸，嘴角还有鲜血逐渐滑落。
她眉心紧锁，回望沈浮光：“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沈浮光冷笑，一手还未落下，另一手高高扬起，冲着沈青月的脸便是一巴掌。
沈青月顿时身子发软，倒在右侧。
未及她起身，沈浮光逼上前，按住沈青月肩膀，冷蔑的双眼目不转睛，盯着沈青月。
“当日李秉铎出现在酒徳楼，我就知道你与五皇子母子二人交情匪浅。”
“可恨我知道得太晚，给了你钻空子的机会。”
“李秉铎设计支开我，你在府中暗查。得知春和未随我一同去酒徳楼，便暗中跟踪春和，偶然得知她的踪迹。”
“你早就对我不满，可如今我掌管沈家，你奈何不得我，索性就将所有怒火都发泄在春和身上，甚至下了毒手生生用船桨打死她。”
“沈青月，我说得对是不对？”
言毕，按在沈青月肩膀上的秀指猛然向下压动。
指腹恰好抵在沈青月胳膊的经脉上，这一压动，沈青月只觉自己浑身的力道被卸去一多半，全身发麻，半点动弹不得。
饶是如此，她依旧强装镇定，不肯承认：“这些都是你自己的猜测，与我无关。沈浮光，你既知道我与五皇子还有颖妃娘娘的关系，还不快些松开我。我若是有个好歹，颖妃娘娘和五皇子不会轻易放过你！”
沈浮光唇角轻扬，目光里满是冷厉，定定凝视沈青月。
瞧了片刻，她似想到什么，冷嗤一声：“沈青月，你还真以为颖妃母子看重你？你于他们而言，不过是颗棋子。一颗棋子是生是死，与他们何关？”
闻言，沈青月眼底划过一抹慌乱：“沈浮光，你要干什么？”
沈浮光面色阴冷，眸子微眯，抵在沈青月肩上的手缓缓收回。
她转过身，背对沈青月，轻拍双手：“鸢儿。”
话音才落，房梁上跃下一人，正是鸢儿。
她脸上涂满鲜血，在月光地照射下看上去更加骇人。
瞧到这张脸，沈青月浑然瘫软，顿时跌倒在地：“是你？”
方才她看到的哪里是什么春和，分明是眼前之人！
沈浮光侧首与鸢儿对视一眼，后者抱拳行礼，几步上前，不由分说，扯住沈青月的胳膊，将她拉进院中。
虽然已是深秋，可府中既有停尸，为了保证尸身不腐，灵堂旁放一只装满冰水的水缸。
鸢儿一手扯着沈青月，一手轻扬，水缸盖子咕咚翻倒在一旁。
缸里还有些许冰块清晰可见。
沈青月看着水缸里自己的倒映，忽然意识到什么。
她身子左右疯狂扭动，嘴里还在高声呼喊：“沈浮光，你想干什么？快让她松开我！”
话都没有说完，鸢儿已按着沈青月的脑袋，埋进水缸之中。
深秋的温度已凉，水缸里更是透骨寒冷。
沈青月一入水中，便觉浑身都被冻住，血液凝固，皮肤结霜，似乎下一秒自己的四肢脖颈都要被冻掉。
她本就手无缚鸡之力，被鸢儿这样的高手压在水缸中，别说是挣扎，就连动弹一下都难如登天。
水缸里，水泡咕噜咕噜向上冒个不止。
不知过了多久，眼看水泡少了许多，鸢儿扯住沈青月发丝，扬起她的脑袋。
冰冷的水顺着沈青月的睫毛发丝一滴滴落下。
她半晌睁不开眼，张不开嘴，只能左右晃动脑袋，甩掉满身的水。
“小姐。”烟儿见状想要上前。
沈浮光捉住烟儿手臂，漠然侧首，冷色盯着她。
沈浮光一言不发，却将烟儿硬生生吓得止住脚步，不敢动弹。
她掀起眼皮，再瞧向沈青月：“打算说了嘛？”
沈青月吐掉嘴里最后一口水，怒红双眸，瞪着沈浮光：“我不知……”
话都没有说完，鸢儿再度按住她的脑袋，重新塞进水缸里。
如此周而复始三个回合后，待到鸢儿将沈青月再一次从水缸里拎出，这次都不等吐掉嘴里的水，沈青月牙关打颤，连忙高声喊道：“我说！我什么都说！”
沈浮光对鸢儿摆摆手。
她推开烟儿，阔步上前，抓住沈青月的胳膊，将她拽到灵堂内：“跪下。”
不消沈浮光说，沈青月早已经跪倒在蒲团上。
她可不是真心下跪。
实在是方才被鸢儿折腾一番，浑身早就冻僵，一点站着的力气也没有。
沈青月倒在蒲团上，缩成一团，浑身颤抖。
面前盆里跃起的火花带着些许温度，勉强足够让沈青月取暖。
“当着春和的面，将你做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全部说出来。”
沈青月半掀眼皮，望向棺材。
刚才一幕幕还在眼前不住流转。
让她一个堂堂侯府的二小姐，就这样跪在一个丫头棺材前，沈青月心中耻辱可想一般。
她全身哆嗦，做了几个深长的呼吸才勉强定下心神。
抬眼看去，沈浮光眼底满是怒色，正纹丝不动地盯着她。
沉默半晌，沈青月终于开口。
“那天你去赴约，我见春和拿着不少东西，一人出府，就带人悄悄跟了上去。”
“哪知道过了河后，她居然没了踪迹。我吩咐人四下寻找，自己在花船上等候。”
“没过多久，就看到春和从一个巷子里出来，匆匆忙忙就要回府。”
“她身边不远处就有我带去的人。我见她手里空了，便吩咐他们去查看她带出府的东西去了哪里。”
“哪知道春和察觉不妥，竟然和那些人争论起来，后来也不知是谁推了她一把，她便落入水中。”
春和当日落水的情形在沈青月叙述下一点点变得清晰。
沈浮光的手微微颤抖，声音打着哆嗦：“继续说。”
沈青月咽了口唾沫：“春和不会水，落水之后就一直呼救。若是她当真被人救起，仔细盘问之下，难免会说出此前的事情，牵扯到我。所以……”
不及沈青月说完，沈浮光咬着牙，一字一顿：“所以，你就划船靠近，仗着春和不会水无法看清河面上的情形，用船桨一下一下打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