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浮光环视四周。
祭拜堂的院子洒扫得很干净,院子里所有东西都保存得十分完整。
和破破烂烂的宣宁殿比起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同样是皇宫内,却因为皇上区别对待,导致两个宫室差距如此之大。
思及此,沈浮光不由自主,顺着别舍大师的话替李藏锋打抱不平:“活着的人若是得不到公平对待,亡人如何安心?也不知皇后娘娘若是看到自己拼死诞下的儿子被如此对待,会作何想法。”
闻言,别舍大师霍然别过头,瞧向沈浮光:“沈家妹妹,这可是宫廷内围私密,不可妄议。”
沈浮光撇了撇嘴角,转首刚要答话,视线落在别舍大师身后。
他身后星星点点的烛火正迅速往这边移动。
靠近几分,沈浮光瞧到颖妃飘然而起的白色裙摆,身旁还跟着五皇子。
两人身后宫女太监加上禁军足足有三四十号人。
片刻的功夫,那些人已经进了祭拜堂的院子,径直走向沈浮光与别舍大师。
沈浮光二人一同告礼:“见过娘娘,见过五皇子。”
颖妃漠然剜了沈浮光一早,掀起眼皮,瞧向别舍大师:“这么晚了,大师同沈小姐在这里做什么?”
“回娘娘的话,这几日祭拜堂内不大安生,贫僧今日特设道场,做法驱邪。”
“哦?”颖妃冷嗤,侧眼扫视沈浮光,“那沈小姐怎么也在?难不成沈小姐也遁入空门,做了大师的徒弟?”
沈浮光眼皮都未掀:“娘娘误会了。臣女府中新丧,七魂较轻,乃是引魂的最佳人选,故而前来帮大师的忙。”
“是吗?”颖妃抬手整理耳后碎发,眉眼之中满是不屑。
她逼近沈浮光几步,冷目凝视,一字一顿:“本宫从不信鬼神之说,只信恶人作祟,自有天收。”
说着,颖妃探指抵住沈浮光的心口,一下一下轻轻点动。
言毕,颖妃赫然转身,声音提高些许:“今夜有刺潜入宫中,本宫同五皇子追查至此。劳烦别舍大师开门,本宫需要进去搜查。”
“娘娘,做法期间不宜打扰。娘娘还是稍候片刻,待贫僧……”
别舍大师话都没有说完,颖妃赫然抬手:“大师不必说了。今日这祭拜堂本宫非搜不可。若真得有什么鬼怪,本宫也一道儿给大师抓出来瞧瞧便是!”
李秉铎扇柄一合,微勾手掌,身后禁军即刻上前。
“慢着!”沈浮光一步上前,挡在颖妃和李秉铎身前,“别舍大师做法事关先皇后,娘娘与五皇子冒然打断,可曾想过后果?”
李秉铎饶有兴致地打量沈浮光:“瞧不出沈小姐如此挂念先皇后,难不成是想做先皇后的儿媳?”
沈浮光秀眉微锁,听出一丝警告。
“不若如此,沈小姐跟了我。给我母妃做儿媳,我保证比给先皇后做儿媳强。”
李秉铎特意扬起下巴,往祭拜堂内挑眉望去。
他这话摆明是说给殿里的人听!
嗖——
一道凌风从沈浮光耳畔划过,下一秒只见李秉铎半张着的嘴瞬间合住。
他喉咙一滚,一颗石子顺势而下。
李秉铎瞬时双眼赤红,侧身而过,左手捂住喉咙,右手顺势探出,只见一根银白色袖箭从沈浮光眼前飞过。
“不!”
沈浮光下意识伸手去握。
袖箭擦着她的指尖飞过,刺破祭拜堂窗杦明纸,飞入殿内。
便在此刻,颖妃沉声吩咐:“进去搜查!”
沈浮光赫然侧身,挡在殿门前。
她双拳紧握,眼睛泛红,声音陡然提高:“我看谁敢!”
沈浮光大有一副豁出一切,来一个杀一个的气势。
禁军见状,竟下意识顿住脚步,面面相觑,无人敢上前。
“反了!”颖妃尖着嗓子怒吼,“这是宫中!本宫说了算!今日谁敢拦着本宫搜查刺,杀无赦!”
禁军齐声答了声是,就要冲上前。
“闹什么?”
齐贵妃冷漠的声音传来。
众人回首,只见齐贵妃带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院外。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面容青涩的女子,正是璐姐儿。
齐贵妃阔步入内,边说边用余光瞥向身后女子,“若不是璐侧妃寻不到五皇子,来本宫宫中寻人,本宫还不知颖妃这么晚了,竟带着这么多人来祭拜堂闹事。”
说话的功夫,齐贵妃已经走到颖妃面前,冷眼盯着她:“你到底想干什么?”
颖妃气势弱了些许,愤恨剜了璐姐儿一眼,勉强对齐贵妃回礼:“回贵妃娘娘,臣妾宫里闹了刺,追查至此。哪知道别舍大师和沈小姐说什么设道场,拦着不让进去,臣妾正要同他们理论。”
“道场是本宫吩咐大师所设,沈小姐也是为了帮本宫。”齐贵妃逼近颖妃一步,“你宫里闹了刺为何不报?反倒要自己搜查?”
颖妃微垂眼皮,躲开齐贵妃凌厉的眼神:“大行皇后水陆道场期间,臣妾不想惊动皇上。”
“所以就大晚上在祭拜堂外闹事?颖妃,本宫瞧你不是不想惊动皇上,是想擅闯祭拜堂,破坏大行皇后水陆道场。看来颖妃是浑然忘记之前的事情了。”
颖妃略显慌张,连连摇头:“娘娘,臣妾不敢。”
“行了!”齐贵妃厉声呵斥,打断颖妃的话,“明日祭拜过后,你就留在你宫中好好反省,什么时候反省清楚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臣妾……”
“不服?那本宫这就去告诉皇上,请皇上裁定。”
颖妃今夜本就是越权行事,搜查李藏锋又是不能被皇上知道的事。
听齐贵妃这话,她神色顿时沉了下来,喘了几口粗气,衣袖一甩,对身后一干人冷声道:“回宫!”
五皇子捂着喉咙,在身后人的搀扶下跟着一道儿离开。
经过璐姐儿的时候,他猛然捏住后者手腕,半拉半拽着璐姐儿往前走。
璐姐儿踉跄几步,回首看向别舍大师,那双好看的杏眼里一片赤红之色。
待他们走远,沈浮光上前想要同齐贵妃谢礼。
不想后者只丢给她一记意味深长的目光,一言不发,也带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