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赫雅睫羽微颤,愤懑水润的眼中噙着泪光,指尖不住地发抖,像是已经被逼到了绝境。
谢桀见她还是怒气冲冲,说出的话也像带着刀子:“真这样,我就让柳奴给你陪葬。反正你们感情好,一个死了,另一个也不独活!”
阿赫雅气得涨红了脸,脸上的神情险些维持不住。
谢桀真是不可理喻!她之前怎么不知道这个男人这么胡搅蛮缠?
她气得几乎控制不住,狠心闭了闭眼:“到底怎样才肯放人……”
谢桀瞥了她一眼,干脆利落地牵过阿赫雅的手指,引到带扣处,脸上一丝情绪也无。
仿佛在说,既然想用这种事儿讨好处,就大胆些,做到底。
阿赫雅眼圈发红,心里的怒意就要忍受不住,腰上的酸痛还在提醒着刚刚的折磨。
她忍不住犹疑了一瞬。
谢桀讥讽她道:“就这点胆子,也敢来跟朕讨人?”
阿赫雅咬了咬下唇,眸中的锐色一闪而过,便要去为他解衣。
若这就能救回柳奴,她有什么可矫情的?
她听话了,谢桀的脸色却黑沉了下来,眼中漫上了几分不悦。
他一只手便攥住了阿赫雅的手腕,语气冰冷:“你可真是为了你的姐妹什么都愿意做!”
阿赫雅已经不是第一次为了她那个奴婢,向自己低头了。
刚刚还又咬又打,又歇斯底里,这会儿倒是能装没事人一样在自己面前低头了!
谢桀有时候甚至怀疑,在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眼里,自己或许还不如一个婢女重要。
阿赫雅的手腕被他捏得生疼,面色却半点没有变化,只是将眉梢又往下压了几分,讥讽道:“这不是陛下要的么?我一个玩意儿的想法有什么要紧?”
“您要用这种事情羞辱我,我有什么法子?”她的声音冷的很。
反正在谢桀眼中,她也不过是个任他搓圆捏扁的玩意儿罢了,何时是一个有喜怒哀乐的人?
阿赫雅微微垂眼,遮盖住眸中一闪而过的讽刺。
她都快看不清谢桀对自己的感情了。
若说他对自己毫无眷恋,那后宫可供他把玩的美人这般多,他又何必在明知自己身份可疑的前提下,还将自己留在身边。
床榻之上,欢愉之时,若她真是北戎暗哨,有刺杀之心,谢桀便是生死一线。
若说他真的有一点喜欢自己,爱恋自己……
阿赫雅动了动脚,便被那牵引而起的金器响声气得心闷。
谁会将自己喜欢之人如一个囚犯一般锁着?
谢桀咬了咬牙,到底是没有与她争辩。
吵了这么久,他也是气狠了。实在也是没想到这女人这般泼辣!
之前怎么不知道她还有这样的一面?张牙舞爪的样子倒是比之前还生动。
他眼神幽深,晦涩不明,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这几日,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朕都会在你这。”
阿赫雅瞪着他。
他这是什么意思?柳奴不还,却又退了一步。避子药的事情他如果不追究了,又为什么还这样锁着自己?
“至于你说的伺候之人……”他眼神凉了凉,声音不轻不重,叫出一个名字:“枭五。”
一个身着黑衣的女子顿时从屋梁上一跃而下,单膝跪地。
她的脸上蒙着一个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冰冷不已,没有半点情绪。
像是一个被训练出来的杀戮机器,只知遵守命令,而不知人世喜怒哀乐。
谢桀连一个眼神都没有落到她身上,淡淡地发号施令:“今日开始,你不必隐没暗处。跟在阿赫雅身边,她说什么,你听什么。”
“枭五,谨遵陛下吩咐。”枭五听完命令,将拳头放在心口,又变掌举到额上,俯身叩首,向阿赫雅行礼,“枭五拜见主子。”
阿赫雅指尖动了动,眼底忍不住露出几分惊色。
暗卫与金吾卫并行,都是谢桀的亲信心腹。不同于金吾卫,暗卫们轻易不显露人前,都是暗夜里行事的影子。
可从祭天回来之后,金吾卫们就不知所踪。跟着谢桀屡次出现的,都是原本不该如此张扬的暗卫。
如今,谢桀更是将其中一个暗卫交给了自己,虽说这伺候的婢女只是个名头,更多的应当是监视之用。
自己从前的宫人中,温香与软玉都是谢桀的眼目,他为何舍近求远?
阿赫雅不明白,只是心里莫名发沉。
连暗卫都拿出来了,却不肯将柳奴交还,可见,谢桀这回是下定了决心。
短时间内,自己怕是见不到柳奴了。
阿赫雅知道此事结局已定,多纠缠也无益,索性咬了咬下唇,话出口却还是冷硬:“那柳奴,你不许伤她!”
今日必须从谢桀这里讨到一个允诺,否则,自己夜不能寐。
谢桀顿了顿,微微眯起的眼中闪过几分危险。
他咬了咬牙,不想承认自己因为不被在意而生气,脸色黑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只是冷笑一声:“做好你自己的事。其他的事情我再考虑!”
他堂堂天子,大胥君王,犯得着亲自跟一个奴婢计较?但这也要看阿赫雅的表现!她最近太任性了!
他这算是答应了,她放下心。
柳奴毕竟是北戎人,若谢桀不表态,说不准暗卫们会错了意,就真将柳奴当成北戎暗探审问了。
她看向还直愣愣跪在下面的枭五,对她的性子有了计较,开口道:“枭五,以后麻烦你了。”
枭五闷着头行了礼,转身便走,完全没发现自己真正的主子面色都快成锅底了。
阿赫雅虽然心里还气,但此时也开始计算后面的路。
枭五被训练得一根筋,只知遵照谢桀吩咐……或许,这个性格也可利用一二。
她还没想清楚,便被谢桀打断了思绪。
他一只手便将阿赫雅按在了床榻上,咬牙切齿,冷笑道:“事也办了,你也该做……”
“你自己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