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衡:“玉昭霁,你在听?”

    “在听,我只是好奇,究竟是何种不可调和的分歧?”

    玉昭霁之前想过希衡会否因为他魔族太子的身份拒绝他,也想过希衡会否因为他是魔族而拒绝他。

    没想到是所谓修道者和修魔者的分歧。

    分歧固然有,但他和希衡从互砍到现在,一样能越走越近,难道还有什么分歧能够大得过当初他们的分歧吗?

    玉昭霁今日一定要同希衡问个清楚明白。

    希衡也想说得更清楚明白些:“修道者、修魔者因修炼方式的不同,养成习惯的不同,恐怕难以做到一念相通。”

    会有争执、不解,甚至反目成仇,在希衡看来,绝不该做道侣。

    玉昭霁算是听明白了,他面沉如水,以手抵额。

    是他疏忽了。

    他光想着希衡惊才绝艳、剑中君子,便忽略了一点,她在男女之情上比他还不通。

    居然是这么可笑的拒绝理由。

    他若接受,这个魔也不必做了,不如把焚寂魔刀抽出来刎颈就戮,免得求爱无门、徒添笑柄。

    巷内经过刚才那场大战,此刻有修士闻着味儿过来。

    或人或魔或妖,穿着或华丽或粗糙的衣衫,心怀不轨地往巷内转上这么一遭,全都没看见希衡和玉昭霁,如同睁眼瞎一般。

    一个睁眼瞎还差点冒冒失失穿过希衡和玉昭霁中间。

    玉昭霁好不容易要和希衡谈情说爱,怎么可能忍受这些人在侧,何况这巷子如此糟污。

    他只能暂时按住满腔怒火,再度带希衡飞至欲界一处丛林内。

    树木萧萧,绿湖悠悠,欲界的美景何止一处?

    二人飘至其中,落入林内时,连树叶都未曾沙沙作响。

    希衡听见了深夜鸟鸣,林中的蟋蟀、鸟儿看见生人来此,蟋蟀后腿弹蹦,从地上堆积的树叶中蹦开,自以为跳到一处更安全的树叶内。

    希衡喜欢这样的自然质朴之景,天然去雕饰,风动后该有落叶、流水中该有落花,哪怕落叶落花会腐烂,那也是自然有序时的变幻。

    她驻足欣赏美景。

    玉昭霁则焚琴煮鹤、破坏风景地黑着脸开口:“希衡,还没吵完,继续。”

    希衡有瞬间僵硬,吵架还能如茶水般续杯吗?何况,她刚才并未和玉昭霁吵架。

    但希衡清楚,今日不让玉昭霁说清楚,恐怕这个事是抹不干净了,便一敛眸:“请说。”

    一个请字,加上名门世家风仪,成功让玉昭霁心情更加不善。

    玉昭霁也是魔族太子,他们魔族是最不注重礼仪的,但皇族事多,难免要同各界交涉,玉昭霁扮起名门公子来,也是信手拈来。

    他此时不快的是,希衡根本不懂男女之爱,还自以为很懂,说不得还认为他在胡搅蛮缠。

    玉昭霁身姿挺拔,站在希衡面前,他此时只愿和希衡隔着一巴掌大树叶的距离:“希衡,此刻景美人闲,正是赏景之时,我想想,你们修真界名门世家最爱雪地围炉煮茶、凉春踏野流觞。”

    “此地倒也是踏青好去处,也正好有水,你可要流觞赋诗?”

    希衡眼皮不动,只当没听懂玉昭霁奇怪的气性:“有话直说。”

    “我的意思是,希衡,你弄错了,你出生世家名门,恐怕认为世间知己、爱侣、亲朋之间的交往都最好如同君子之交淡如水一般。”

    君子之交淡如水,希家所有人都是如此做的。

    父辈同小辈,不会有太多牵扯叮嘱,却自有舐犊和孺慕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