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衡、希衡……

    等到后面无数声希衡时,李升就从这声声中,听出了缠绵悱恻、可望不可即。太子孤独望月,焦尾琴寂寂无声。

    李升心惊胆战,这不像是魔族皇族会有的情感,魔族皇族只是模样和人族一模一样而已,他们更像兽,只会掠夺、哪里会像人族一样忍耐?

    何况是魔族太子,普天之下哪有他需要忍耐的人呢?

    李升眼睁睁看着玉昭霁醉卧花丛,压坏了一圃花,红红蓝蓝在花枝染上衣服、脸颊,焦尾琴散在一旁,他睡了也皱着眉,并不安稳。

    李升所见的太子,从来都是冷漠、谪仙皮囊包裹着的是典型魔族作风,可今日他不一样。

    但李升已经没心思分析这些东西了,他见了太子的另一面,会不会明日太子就会杀了他?

    李升大为慌乱,逃到自己的房间,收拾细软就想跑。

    可是,怎么跑得出去呢?他根本离开不了魔族欲界,他的心早就被欲界同化了。

    李升把同屋的魔摇醒,同屋魔睡眼惺忪骂他干嘛?

    李升问:“你知道希衡是谁吗?”

    “你一个人族不知道?希衡不是你们人族的华湛剑君?你就为了这么点事儿大半夜叫醒我?”

    李升这才明白希衡是谁,人族敬仰剑君,一般不唤她的性命,所以李升哪怕听了无数遍华湛剑君,也不知道她原名希衡。

    就在李升咀嚼着该怎么办时,月落日升,天蒙蒙亮。

    一列黑冷甲胄的魔卫进得院来:“殿下有请!”

    李升如同小鸡崽一样被魔卫挟着过去,他到殿内时,玉昭霁已然换了身整洁装束,湛蓝的衣袍、同色发冠,墨发半披半束。

    他在饮茶,茶烟袅袅,李升不敢直面玉昭霁,他如云山雾罩一般,搁下茶盏,屏退魔卫。

    “昨夜,你听见了。”玉昭霁看向李升,李升被强大的魔息攥住,飘至空中,上不去下不来。

    他想叫殿下饶命,却叫不出口——太子不喜欢听废话,他只在自己想听对方说话时,会放开扼制对方的喉咙。

    玉昭霁敛眸:“你现在如何想?”

    李升觉得自己能说话了,那股无形的力量放开了他。

    李升怎么知道自己该如何想才能活命?

    是他醉酒入花丛,是他身为魔,却好似爱上了仙,李升只是不小心听到的倒霉蛋,他能想什么?

    李升想要活下去,他心念电转,殿下想认清心意吗?

    若想,他就不会醉酒了。

    李升连忙道:“奴想,华湛剑君乃修真界不世英杰,殿下则是魔中翘楚,殿下欣赏剑君,却又苦思明珠暗投。剑君这样的人,待在腐朽老迈、沆瀣一气的修真界,殿下苦思也是应该的。”

    “原来如此。”玉昭霁放开李升,那股力量消弭,李升落回地面。

    “你答得不错,今后调一个职位。”玉昭霁说。

    李升由此成了太子行宫内晋升最快的人仆。

    他知道这次升迁完全是因为那位华湛剑君,因此,李升从此更留心关于希衡和玉昭霁的一切。

    他发现每次玉昭霁去修真界,回来时身上必定有杏花味,华湛剑君就住在满是杏花之地。

    玉昭霁身上偶尔会有剑伤,他带着血淋淋的剑伤回来,反而不修复自己的伤势。

    天底下能以剑伤他的人还有谁呢?

    这位年轻、雄图壮志的太子殿下,遇见了希衡的事后,一切表现都如那几个字:春心动、烈火焚。